白圆还在张望他指的地方,一回头,老人却不在了。
她在店铺附近找了一圈,那老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从来这里工作之后,非人类就接二连三的出现在她身边,白圆叹了口气,进门前看清楚了老人指的店铺招牌——芽芽家的花店。
“你们认识刚才敲门的人吗?”白圆问。
于光忙着分辨一堆外表相差无几的草药,无暇顾及她的问题,甚至没注意到有人来敲门。
狡和狸花很实在地摇了摇头。
白圆把期待的小眼神投向了最后的希望——秦棋骄傲地抻了抻脖子,从柜台上跳下来,开口道:“不认识。”
某人嫌弃的眼神太过露骨,秦棋扭头龇牙:“世上人类那么多,连白泽那家伙都不能了解所有人,我不知道那老头是谁有什么奇怪的。”
白圆回忆老人说的话:请帮我救一个孩子。
她脑中闪过家庭暴力,虐待儿童,怨灵上身,养小鬼等等从现实到恐怖向的东西,最后吓得自己哆嗦了一下。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有人需要帮助。
她自认不是什么大善之人,舍己为人的义举她也做不出来,不过既然那个老人家会来找她求助,就说明他对他们有信心,而且店里的大佬们应该不怕这些牛鬼蛇神。
于光他们要工作,白圆瞅准目标,往秦棋的方向缓缓移动,边行动边观察老板的神色。
眼神无波,嘴角没有弧度,手很随意地搭在柜台上,没有捏玻璃板。
很好,老板心情还不错。
白圆靠到秦棋身侧,他们身高差了一截,她的肩头正好抵着秦棋的胳膊肘,仰头就能看到他的侧脸。
秦棋视线向下瞄了一眼,冷淡道:“别想让我一起干活。”
“我怎么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白圆眨巴眨巴眼睛,试探道:“老板你想出门看看吗?”
“不想。”
“为什么,世界那么大,应该多出去看看的。”
世界那么大,出去看看?
这句话无疑炸到了秦棋的雷区。
想他几百年前,几千年前乃至几万年前,纵意驰骋天地间,遇人杀人,遇神杀神,无人敢拦。而今受困于这小小的杂货店中,无法逃脱,身上撕咬不掉的罪纹封印了他九成力量,如今他只能对付下神和一些无名妖怪。
百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由,可只有院子里那所谓的神镜允许之时,他才有离开杂货店的机会,而这种施舍般的恩赐更叫他恶心。
秦棋俯视着身边无意中触到逆鳞的人,眸子幽暗如寒冰深渊,滔天恨意如洪水般奔涌而至。
白圆猛地护住脖子,想缓解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身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好像有千斤重的石块压着她的胸口堵着她的嗓子,一瞬间面前仿佛有死神在向她招手。
白圆处在面对危险的应急状态中,脑子不知怎么突然就不清醒了,身体替她做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反应。
她转身扑进了秦棋怀里,并本能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处,身体蜷缩,像羸弱的幼崽在寻求强者庇护。
以前每当她感到恐惧不安时,总会这样窝在爸爸怀里,而当爸爸揽住她的时候,白圆便会无比安心,有了可以依靠的怀抱,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她畏惧了。
现在白爸爸不在身边,她下意识地做出了寻求保护的举动,忽略了身边这家伙就是危险的源头。
盛怒之中,秦棋怀里忽然挤进一个温软的身体,他先是愣住,随后像过去他常做的那样,将手放在了白圆的脖子上。
只要轻轻一握,她便会咽气,濒死前还会发出秦棋最喜欢听的声音——人类绝望的嘶吼。
秦棋黑瞳之中绽出一片鲜红,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慢慢地在猎物的颈部摩挲,指腹缓缓陷进那片雪白的肌肤里。
“唔。”杀气具现,白圆更为不安,没了意识,她遵照本能使劲在秦棋怀里蹭了蹭,额头拱了下他的胸口。
手指的力度霎时散去,秦棋犹豫了。
这时,店里其他人感觉到了异样,于光眉头紧蹙,手腕和脚腕上的蛇环显出了原形,两条巨蛇半身挺直,一前一后死死盯着秦棋的方向。
狸花和狡大气不敢出,在一旁瑟瑟发抖。
“秦棋,莫非你想永生困于此处。”
于光清冷的声音与平时有些不同,像从天上来的回音,空灵缥缈又带着不容忤逆的威严。
秦棋笑了,手掌仍旧贴着白圆的脖子,“我会怕你不成。”
白圆趴在他怀里,呢喃了一声:“爸爸。”
声音太小,只有秦棋听到了。
他沉默一阵,手慢慢移向了她的头顶,地上两条蛇几欲出动。
然而他只是曲起手指弹了一下怀中人的额头,语气中带着点无奈:“我不是你爸。”
这一敲把白圆敲醒了,她迷迷瞪瞪地从秦棋胸口抬起脸,左右看了看,扬起脑袋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俊脸,傻兮兮道:“早上好。”
秦棋一巴掌拍到她的脑袋,不耐烦道:“早个屁,离我远点。”
他将自己的心软归结为万物对幼崽的照顾之心,而且在这里与那破镜子对着干没有任何好处。
白圆捂着被打的地方迅速后退,脚踝碰到了冰冰凉凉的东西,回头一看,两条成年男人小腿粗的蛇和她对上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