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慎礼也不得空。
他大张旗鼓让人去顾家庄子提亲纳彩,转头被人轰出来……别人家还没反应过来,他那协助筹办的先生、师娘先找上门来了。
彼时他刚从庄上回来。
一进门,许远山便急急迎上来:“主子,柳——”
“你一大早去哪儿——”听见动静跟着出来的柳老瞪大眼睛,“怎么穿成这样?”
谢慎礼顿了下,将怀里抱着的包裹递给许远山,低声吩咐了句“收好”,便转回来,淡定行礼:“未料到先生前来,学生失礼了。”
柳老狐疑地打量他:“你穿成这样去干什么了?”
“怎么了?”柳夫人跟着走出来,然后也惊了,“慎礼?”
谢慎礼拱了拱手:“师娘……学生出去办了点事,需要避人。”便算是解释了。
柳夫人也不多问,点头:“没事就好。”
“什么没事?”柳老不满,“媒人被撵出来了,还没事!”
谢慎礼顿了顿,苦笑:“让两位见笑了。”
柳夫人顿时心疼了:“诶,怎么能怪你呢……顾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柳老也软和下来,道:“站着干嘛,进屋说话。”
谢慎礼:“是。”
三人进到屋里,下人送上茶水后,柳夫人便迫不及待问起来:“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你跟顾家商量好了吗?”
柳老也急巴巴:“对啊,顾丫头不像是这样的人啊,她跟你不是、不是……那什么吗?”毕竟是读书人,他含糊其词,没好意思说明白。
谢慎礼垂眸:“是学生自作多情。”
柳夫人诧异:“前些日子还听说她给你送了好些礼来着。”
谢慎礼:“若是师娘查一查,便知她对几家亲近知交都有这般。送学生,不过是心怀坦荡。”他垂眸苦笑,“我对她母女多番照顾,她若是不送,才是无礼。”
柳夫人一想也是,顿时有些气馁。
柳老怀疑。他可是见过俩人相处的呢。他道:“上回我看她对你很、咳、不太客气啊,仿佛很是熟稔,不像是反对的样子。”
谢慎礼掀眸:“她对先生会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吗?”
柳老:“……”还真不会。
谢慎礼再次垂眸:“她是性格使然。她越是坦荡磊落,衬得学生心中越是龌龊……学生愧对先生师娘教诲,这亲事便作罢了吧。”
柳夫人打小看着他长大,闻言心疼了:“没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不定下一个更好。”
谢慎礼深吸了口气,仿佛做下决定般道:“请先生师娘恕罪,学生……打算,终生不再娶。”
柳老柳夫人:“!!”
……
送走忧思重重的柳老夫妇,谢慎礼转头吩咐:“去把昨日之事散出去,街头巷尾,一概不漏。”
“是。”
……
过了数日。
谢慎礼本打算开始查探坊间风向,再接着走下一步计划,却突然收到安亲王府的帖子,安亲王邀他过府……赏鱼。
谢慎礼默了。
许远山小心翼翼:“主子,这贴……”
“去。”谢慎礼神色淡淡,“我无官无职,安亲王邀约,怎能拒绝?”
许远山松了口气:“诶,奴才这不是担心您犟起来了嘛。”
他早年就跟着谢慎礼,对其性格知之甚详。他家主子看起来冷静,实则又犟又好强。
当年,谢慎礼考上探花,谢父要将他安排到某个位置为谢家老大铺路,谢慎礼扭头就去了西北。待他带着军功回来,谢父又要他入职兵部,他却求了旨意,入了清贵的翰林……
如今谢慎礼对那顾家姑娘上心,他真怕主子跟安亲王府较劲起来。
谢慎礼:“……你多虑了。”
安亲王府名义上邀他赏鱼,却定在巳时,略坐片刻,就是午膳时候……怕是要留下用饭。
他微微皱了下眉,起身:“把东西收一收,准备出门。”
他书房里的东西大都涉及朝中大事,除了许远山、苍梧、青梧三人,其他人都不得入内的。
许远山忙道:“是,主子放心去吧,这里有奴才。”
时间紧张,谢慎礼没多废话,转出书房,换了身衣衫,便出门了。
到安亲王府,得绕过小半个京城。
谢慎礼忆及那眉眼生动的小姑娘,暗叹了口气,敲了敲车板:“长松,绕道长福路。”苍梧、青梧被他派出去忙别的事情,今日是长松随侍。
前几日才演了出拒亲戏码。为了让演戏效果更为真实,他与顾馨之已数日未见,书信来往也都停了。离京一月有余,他刚见着心心念念的姑娘,又……初尝甜头……心里自然想的紧。
去她铺子看一眼也好。他想着。
长松听令,抓住缰绳,驱使马儿拐了个弯,赶往长福路。
马蹄轻响,很快便来到长福路。
赶车的长松率先发现铺子前边停着的马车。他知道自家主子刚被退亲,顿时有些迟疑,低声询问:“主子,顾姑娘的车停在铺子门口……要去看看吗?”
谢慎礼眸中闪过惊喜。顾馨之在铺子里——
不,他们暂不适合见面……
他暗叹了口气,道:“不用,走吧。”
“是。”
街上行人多,马车得儿得儿缓慢前行。
谢慎礼垂眸坐在车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弯起,在膝上轻敲。
蹄声轻响,外头行人说话声隐约入耳,他仿佛还听见那熟悉的软糯娇声——
罢了。
“长松。”谢慎礼轻咳一声,“远山备的礼许是有些薄了,去布坊买几匹好料子添上。”
长松:“……是。”
主子什么时候管过走礼之事了?想见就去见嘛,还找借口……
当然,他只敢暗自腹诽,手上却半点不慢,将马车驱至布铺前,停在那顾家马车后边,以防挡着铺子。
“主子,到——”
话未说完,谢慎礼已掀帘出来。
gu903();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