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馨之:“……你这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你不是应该先把问题问出来,然后努力解决问题吗?”
谢慎礼从善如流:“那,敢问顾姑娘是有何担忧,为何对我们的亲事犹豫不决?”
顾馨之:“……”
谢慎礼:“看,这便是我不问的原因。”
顾馨之:“……”她嘀咕,“死直男,怪不得光棍这么多年。”
谢慎礼听到了,问:“直男何解?”
顾馨之瞪他:“就你这样的。”
谢慎礼:“……”
顾馨之顺势踢了踢他:“说啊,发生什么事了?你家那铺子的管事们,今天看到我都奇奇怪怪的。”
谢慎礼顿住,垂眸,视线落在那只探过来的素锦绣花鞋上。
顾馨之轻咳一声,收回脚,掩回裙下:“那什么,不小心的。”
都怪这家伙坐的太端正了。那双大长腿板板正正的曲着,手分开搭在大腿上,端正得犹如小学生。加上车厢小,她下意识就……
谢慎礼慢吞吞抬眸,盯着她:“顾姑娘。”他语速很慢,“这便是你说的占便宜吗?”
顾馨之:“……”她小声呸了下,“这算什么占便宜?”
谢慎礼眼神诡异:“你还想怎么占便宜?”
顾馨之扫过他老干部般的端肃姿势,再看他脸上有些复杂的神情,又想逗他了。
想想她现在的处境,还是忍住了,只嘟囔了句:“我才不要占你的便宜。”
好在,马车停了。
“主子,到了。”苍梧小声在外边提醒。
谢慎礼眸中闪过抹遗憾,微微扬声:“知道了。”然后压低声音,朝对面姑娘道,“下回再让你占便宜。”
顾馨之:“……”
谁说这家伙直男来着?这不是很会撩吗?!!
眼看这厮已起身出去,她忿忿然跟上。
出了马车,才发现她们正身处一条小巷。
一名打扮干净的小二候在那儿,正要接苍梧的手缰绳,看到她钻出来,立马弯腰低头,不敢直视。
顾馨之收回视线,扶住车边
站在阶下的谢慎礼探手过来:“车身靠得近了些,车凳放不下,我扶你——”
顾馨之提裙跳下车。
谢慎礼默默收回手。
顾馨之放下裙摆,抬头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谢慎礼无奈:“无事……走吧。”率先走入旁边的小门。
顾馨之随即跟上,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嫌弃:“又说请我喝茶,弯弯绕绕这么远,我还不如回庄子呢。”
谢慎礼语气温和:“你回庄子要大半个时辰,到这里不过半盏茶,自然是这边近些。”
顾馨之为之侧目:“你平日里脾气都这么好的吗?”
谢慎礼一顿,慢吞吞道:“还算不错。”
后头的苍梧无语。主子这也太厚脸皮了吧?他算脾气好?!
顾馨之自然不知道旁人如何评价。她来到这里这么久,确实没怎么见谢慎礼发火,唯一有点生气那回,还是自己先撩的火。
故而,她跟着点头:“我觉得也是。”
苍梧脸都木了。
几人穿过小园子,来到一栋雅致楼房前。
有人迎了上来:“谢大人。”脑袋低垂着,压根不敢看其身后的姑娘。
谢慎礼微微颔首:“雅竹轩有客吗?”
“没有没有,给您留着呢。”那人躬着身在前头领路。
踏上回廊,在楼侧登阶而上,穿过廊道,越过数间挂着牌子的房门,来到谢慎礼口中的“雅竹轩”前。
那人打开门,恭请几人入内上座。
等顾馨之做好,谢慎礼才吩咐那人:“劳你上份好茶,再来几份点心——”顿住,回头问,“你用过午膳了吗?”
顾馨之毫不客气:“用过了,不过点心还是吃得下的。”
谢慎礼莞尔,继续吩咐那人:“多上几份点心。”
“是。”那人见谢慎礼没再吩咐,躬身退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帮他们把门掩上。
顾馨之好奇打量左右。
屋里布置简单,墙上挂了几幅竹枝图,墙角摆了两盆矮竹,家具陈设浅竹色,连桌上壶盏都描了竹叶图,雅致非常。
屋里开了一窗,隐约能听见外头的喧嚣。
顾馨之好奇起身去看。窗外是小片竹林,竹林过去,隔着高高的院墙,才是热闹的街道。
“啧。”顾馨之转回来,“这是取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谢慎礼哑然:“图个清净罢了……你不喜欢?”
顾馨之回到座位:“那倒不是。这样确实安静点……也方便说话?”当然,说什么话,懂的都懂。
谢慎礼:“你我还未成亲,总不能老把你接回府中,这里闲杂人等少,带你来此,较为合适。平日你若是有事,也可以来这里喝茶议事。”
顾馨之好奇:“你经常来?”
谢慎礼:“偶尔来之。”他仿佛解释,“晏书喜欢在此宴客,这间雅竹轩是他常定的厢房。”
噢,读书人的风雅爱好?顾馨之懂了:“我还以为这里也是你的产业。”
谢慎礼顿了顿,道:“我的产业不少,却大都是走南闯北的行当,赚不了几个银子。”
顾馨之信他个鬼,斜他一眼:“几个银子是几个?”
谢慎礼唇角微勾:“顾姑娘现在便想将家业接过去管起来了?”
顾馨之:“……”
正要啐他一脸,外头有人敲门送茶水点心了。
顾馨之只能瞪他。
后者毫无所觉,甚至挥退苍梧跟香芹,自己提壶给她倒茶。
不是第一回了。顾馨之且当他是绅士风度,淡定地接过茶,道了声谢后就问:“又要让我品品?”
谢慎礼哑然,识趣道:“茶水就是用于解渴,品,不过是锦上添花。”
顾馨之点头:“孺子可教也。”
上点心的小二差点把盘子摔了,谢慎礼宽袖微晃,稳稳托住盘子,将其搁到桌上。
小二脸都白了,便要跪下。
谢慎礼摆手:“这里不用伺候了,出去吧。”
这便是不计较的意思。
小二千谢万谢地出去了。
顾馨之以手托腮,看着他连番举措,赞道:“谢大人身为当朝太傅,竟是半点没有那等高高在上的臭毛病,不错不错。”
谢慎礼正给自己斟茶,闻言掀眸看她一眼,放下壶,嘴角微勾:“顾姑娘满意便好。”
顾馨之:“……”可恶,这束手束脚、没法杠下去的感觉,真难受。
谢慎礼却换了个话题:“布料都到位了,你那布坊何时开张?”
提起布,顾馨之终于想起某个问题。她敲敲桌子:“差点被你扯开话题,说好了过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的呢?”
这语气,就跟质问差不离了吧……边上的苍梧抹了把汗,紧张兮兮地看向谢慎礼。
后者却仿佛心情很好,甚至还挽袖给顾馨之夹了块点心,才慢条斯理道:“不是什么大事,说不说也无妨。”
“大不大我说了算。”顾馨之嗤笑,“你那铺子里的管事哪个没经过大风大浪的?今天看到我跟撞了鬼似的,这事是不是跟我有关——”她震惊,“你是不是把我们那不靠谱的亲事告诉他们了?”
谢慎礼蹙眉:“何谓不靠谱?”
顾馨之不敢置信:“所以你真说了?”
谢慎礼:“没有,不过——”
外头突然传来喧哗声。
“——怎么,那雅竹轩被那柳家老大包了不成?我今儿就要那一间,别的都不成!”
紧接着便是低低告饶和请求声。
谢慎礼微微皱眉,朝苍梧点了点下巴:“去处理一下。”
苍梧:“是。”
他快步走到门边,正要开门——
“砰!”
房门被用力推开,打头一青衫男子大步闯进来:“我管你哪个大人,这——”
对上谢慎礼微冷的目光,男子脸上怒容瞬间收起,换成一副幸灾落祸模样,“哟,这不是谢大人吗?哦不,这不是,刚被罢免的谢先生吗?怎的如此有闲心——”
视线一扫,看到谢慎礼对面的姑娘,男子吹了声口哨,“哎哟,这位姑娘想必就那引得叔侄——嗷!”
男子惨叫了声,捂住冒血的嘴坐倒在地。
苍梧看着那根落地的筷子,暗啧了声。
瞧瞧,瞧瞧,谁敢说他家主子脾气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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