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慎礼却已经挪开视线,避嫌般垂眸看着自己袖口,淡声道:“顾姑娘,此番前来,是为你和宏毅的亲事——”
顾馨之打断他,视线落在他脸上:“谢大人,听说,你与我爹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我爹死了,你才让我嫁进谢家,好照顾我?”
啧,这位谢太傅的颜值很可以啊。
谢慎礼:“是。”他微微掀眸,视线落在右前方那片绿得深深浅浅、沾着星星点点的布裙上,委婉道,“虽说宏毅性子未定,但他是谢家长房长子,你跟着他,虽不定有泼天富贵,也不至于——”
“谢大人。”顾馨之再次打断他,“你知道谢宏毅几岁吗?”
谢慎礼顿了顿:“今年及冠。”
顾馨之却换了话题:“听说谢大人十七岁中探花,十八岁闯西北,二十岁斩敌首脑,二十三凯旋,二十四入朝堂,二十七得封太傅……你几岁定性的?”
谢慎礼沉默了。
谢宏毅脸上阵青阵白。
谢慎礼再次开口:“顾姑娘,我们今日是来讨论宏毅与你的亲事。”
顾馨之懒洋洋倚到小几上:“我没说要讨论。”
谢慎礼:“……”
谢宏毅气愤:“这是小叔,你别扯些有的没的,好好说话。”
顾馨之当他在放屁,继续盯着谢慎礼,道:“我的和离书是官府盖章入册了的,既然和离了,还有什么可以讨论?”
谢慎礼:“那不过是冲动之举——”
顾馨之漫不经心:“哦,我是有责任心的人,我愿意为冲动埋——负责。”
谢慎礼:“……”他缓缓抚了下袖口,淡声开口,“顾姑娘可否听我一言。”
虽然这人没什么表情,顾馨之却觉得他不高兴了。她单手托腮:“好吧,你说。”
谢慎礼顿了顿,慢条斯理道:“宏毅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那起子欺主的下人被发卖了,大嫂往后也不会再找你麻烦……宏毅是长房长子,你将来定会是谢家的当家主母,这番意外,便当是个磋磨历练。回头我会让人把和离书撤了,你依然是堂堂正正的谢家长媳。”
顾馨之好整以暇地听着,见他停下来,还接了句:“然后呢?”
谢慎礼:“……?”
顾馨之:“?”
谢慎礼仿佛明白了什么:“你若是犹觉得委屈……谢家在城南有几家铺子,回头我让人给你两间。”
顾馨之:“……”
谢宏毅震惊:“不是,小叔,那些铺子——”
顾馨之:“谢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跟我和离。”
谢宏毅:“……”
谢慎礼:“……顾姑娘慎言。”
顾馨之挑眉:“那请问未定性、已及冠的谢宏毅,过来干什么?来吆喝助兴的?还是走个过场?”
谢宏毅:“……”
谢慎礼顿了顿,视线慢吞吞移向坐在下首的谢宏毅。
谢宏毅不傻,立马起身,拱着手站那儿哼哧半天。
谢慎礼半垂眼眸,叩了叩茶几。
谢宏毅打了个冷颤,朝上座的顾馨之拱手行礼:“往日是我不对——”
顾馨之毫不客气点头:“嗯。”
谢宏毅脸有点僵:“……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介个,往后我——”
顾馨之:“我是小女子,没有大量。”
谢宏毅:“……定不负你。”
顾馨之:“就这?”
谢宏毅看了眼谢慎礼,暗自磨牙:“你想如何?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不会拒绝。”
顾馨之指了指地板:“来,负荆请罪会吗?先跪一个我看看。”
谢宏毅大怒:“顾馨之,你休要得寸进尺!!”
顾馨之挑眉,扭头看谢慎礼:“呐,你看到了,请罪的人比我还嚣张呢。”
谢宏毅:“……”他顶着右前方的注视,忍怒道,“顾馨之,我是真心赔罪,往日是我不对,以后——”
“没有以后。”顾馨之啧了声,“我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何况还是颗烂了根的毒草。”
谢宏毅脸都黑了,看了眼边上的谢慎礼,没敢吱声骂回去。
谢慎礼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茶几上慢条斯理地轻叩,一声一声,敲得谢宏毅头皮发麻。
敞开了门窗的厅屋冷风嗖嗖,还能听到远处孩童嬉闹之声。
顾馨之脚趾冰凉吹着风,又半天等不到说话的,不耐了:“好了,没什么事你们谢家以后不要——”
“顾姑娘。”淡漠无波的低沉嗓音慢慢道,“你若是对和离时那场混乱有所忌讳,谢家可以双倍聘礼,再次迎你进门,复你正妻之位。你若有何想法,亦可以尽管提,只要我们谢家能做到,必不会拒绝。”
谢宏毅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看了眼自家小叔,又不吭声了。
顾馨之却对这车轱辘的话不耐烦了。他们以为自己是在拿乔吗?
“我说了我——”她的视线落在谢慎礼帅气逼人的容颜上,到嘴的话突然转了个弯,“要我回谢家也行,但我要换个方式。”
谢慎礼面容沉静:“请说。”
顾馨之的视线在他那剑眉薄唇高鼻梁上逡巡,笑吟吟道:“听说谢大人丧妻数年……这样,你娶我为妻,我就跟你回谢家。”
谢太傅:“……”
谢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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