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岸处浮游生物多,营养丰富,海里十米往下,少了人类活动的影响,鱼群种类丰富,赵樵声游过去,那些鱼往旁边让开,都不知道躲远些。
赵樵声眼睛上覆着一层半透明的膜,让他在盐分和强压下能毫无障碍的睁开眼睛,他挑着几种记忆中味道不错的鱼,张嘴吐出无声的波场,改变了那些小鱼周围的水流方向,织出看不见的牢笼,将它们连鱼带水的运往海面上。
海边日落非常快,赵樵声游上海面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星子正一颗颗的点亮。
魏延川站在原来的位置等他,赵樵声抬手,把裹着鱼的水球推到他脚边,自己一步步从海里走出来。
脚底是湿滑的海沙,在水里待了有一会儿的赵樵声在突然增加的重力下打了个滑,踉跄了一步才站稳。
沙滩上的水球维持着出产处的压强,里面的海鱼在惊慌的乱窜着。
魏延川只在它们滚过来时瞅了眼,然后一直盯着赵樵声在看。
吸血鬼的眼睛在夜晚泛着微弱的红光,海边风大,一动不动的魏延川身上又透出了一股危险感。
湿淋淋的赵樵声被盯的不自在,抹了把脸上的水,从他手上拿过衣服:你在看什么?
你腿上,也有鳞片。魏延川视线下垂,它们在发光。
毫无察觉的赵樵声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自己大腿两侧,小腿前端,冒出了一片片半透明的鳞片,微弱的散发着贝类似的流光,随着角度变化,还肥皂泡似的会变色。
赵樵声:之前洗澡的时候可没这玩意儿。他心里才冒出一个猜测,就感觉到魏延川碰了下自己的耳朵。
而且,他听见魏延川说,你耳朵变尖了。
吸血鬼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下鲛人的耳朵尖,轰一下点燃了赵樵声全身的热度。
艹!赵樵声瞬间就站不稳了,腿软得和面条似的,同时熟悉的疼痛感从脚趾开始向上蔓延,他抓着魏延川的胳膊,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挂了上去,让我缓缓
怎么可能缓得过来。
脚趾的痛楚瞬间烧到腿根,痛到赵樵声手上都没了力气,已经不是他在抓着魏延川了,是魏延川在抱着他不让他滑下去:赵樵声?
赵樵声痛得叫骂:说好提前一周预警的呢!
如果他妈妈在这里,就要说他自作自受了,预警是为了让小鲛人有时间去找合适的水域完成仪式。
如今他都潜进地球上的始祖海了,条件这么好,又没有天敌在,放松的身体机能当机立断现在就成年!
赵樵声痛得在魏延川怀里扭着打滚:把我把我扔回海里去。
魏延川抱着他下水:我陪你。
赵樵声:你陪了干嘛,我又淹不死!他挣扎,他可不想让魏延川看见自己痛得哭出来,而且你怎么陪?
魏延川:我也淹不死啊。
赵樵声:说得好有道理,他无言以对。
就在他说不出话的时候,魏延川已经走到了足够深的地方,魔法阵安静的浮现,魏延川抱着人,踩着金色的魔法阵,向深海潜去。
第78章番外二
洒落在海面上的银色月光随着下潜的深度渐渐减弱,沿着水流的方向轻缓漂浮,泛着薄纱般的色泽。
赵樵声蜷在魏延川怀里,在最初的挣扎后,已经连动都不动了,他恍恍惚惚的想,自己这会儿算是理解魏延川说的痛得没力气叫痛是什么感觉了。
像是一寸寸把你的血肉骨头扯碎碾开,然后再将灰烬一点点的重新聚拢捏合,疼痛已经不仅仅是在腿上了,它往上爬到腰椎处,疼痛于是在躯干部位辐散开来,全身都开始疼,连脑袋都突突的痛。
他没力气挣扎,连呻.吟都是无声的,但他张嘴的刹那,无声无形却异常强大的声波辐射扩散,围绕在周围的海洋生物呼啦散开。
定价高昂的别墅群面对的这片海域,是难得的没有被深渊魔物污染,也没有大灾难前地球时代工业污染残留的纯净海域,海底铺着细细的白沙,有珊瑚丛生长着。
魏延川落到海底,金色魔法阵陷入了海沙之下,透出细微的光,昭示着不同寻常的存在感。
海流鼓起了魏延川的衣服,也撩起了他的头发,于是吸血鬼先生身上突然多了一点柔软的味道,他直接在海床上坐下,让怀里软趴趴的小人鱼的两条腿,能在海沙上有个着落。
他腿上的鳞片不再是透明的了,在下潜的过程中,那些细小的鳞片飞快的长大,在到达海底时,已经有了坚硬的质感,密密匝匝把赵樵声的两条腿包裹起来。
或许是本能使然,赵樵声把自己的两条腿紧紧的靠在一起,腿上密匝匝的鳞片彼此交叠,泛着银蓝的光,看着已经有了尾巴的影子。
鲛人小先生的眼睛上覆着厚厚一层水膜,表面流动的虹光将这片水与海清晰的分割开来,那是他使劲憋着的眼泪,痛到极致他真的控制不了泪腺。
魏延川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权作安慰。
赵樵声被亲的一个激灵,又是觉得痛,又是觉得丢脸,把脸埋在了魏延川的胸膛上,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像小孩子了,魏延川无声的笑了一下,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轻轻的拍他的后脑勺,给他安稳,给他安慰。
时间就这么缓缓的流逝,赵樵声趴在魏延川怀里,时不时因为疼痛颤一下,除此之外整个成年的过程都是安静无声风平浪静的。
腿上的鳞片越发密集,鳞片下腿的形状渐渐消失,与此同时,赵樵声的腰际、后背、手臂后侧也都长出了银蓝色的鳞片,他的耳朵彻底变成了鲛人的尖锐形状,耳后的细鳞在随水起伏的黑发下若隐若现。
他眨了下眼,那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然后水流陡然激烈起来,围绕着赵樵声旋转,他身上银蓝的反光,脚下魏延川魔法阵透出的金色,在水中不断折射,照耀出一片旋转的光幕。
远远近近的珊瑚开始发光,被声波吓走的鱼群重又聚集起来,像是在共同庆海洋祝珍宝的诞生。
赵樵声在疼痛里感觉到了自己的尾巴。
虽然完全不同于已经习惯了的两条腿,但他本能的知道怎么用这玩意儿。
在他尝试着摆动尾巴的瞬间,让人生死不能的疼痛瞬间消失了。他在魏延川的注视下,伸手抱住他,然后腰部一个用力,拖着流光的尾巴用力一甩,就带着魏延川直直往上蹿了出去。
赵樵声带着魏延川冲出海面的刹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跃出了海平面,朝霞之中,赵樵声身上带着珍珠似的色泽,熠熠闪光。
鱼赵樵声开口想到的居然是那几条海鱼,他说着自己也笑了,回去吃饭了。
魏延川也笑,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平平常常的在海里游了个泳似的。
赵樵声无师自通的又把尾巴变回了腿,把几条还在水球里乱撞的鱼往T恤里一裹,提着往回走。
赤着上身,穿着条滴着水的沙滩裤,赵樵声不觉得难受,但他看着浑身滴水的魏延川觉得难受:你不把衣服脱了吗?
秋天的卫衣有一定厚度了,湿乎乎的黏在身上又冷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