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是什么表情,他们都没有忘记做赵樵声一开始要求的那件事,扭头彼此看看,重新认识一下一起工作了许多年的同事。
赵樵声只给了他们一眼的时间,隔着重重叠叠的数据页,猎人清道夫用刀柄在桌上戳了下。
终端铺出的虚拟界面接受信号,会议桌对面的椅子突然弹出束缚绳将技术人员一个个绑在椅子上。
啊!
干什么!
有人惊叫出声,有人质问。赵樵声只当没听见,他又用刀柄戳了下桌面,又一个程序启动,坐着技术人员的椅子集体上抬了五公分,而后合金材料从液压棒底端展开,沿着椅子四周包围上去,顶端合拢,瞬间就把人裹进了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黑屋里。
盒子一封上,技术人员的尖叫咆哮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有这种功能的椅子当然不是渡鸦基地里自备的,特勤八组在抓捕审讯方面很有经验,在开会的时候,龚正就把所有能提醒的细节都提醒了遍,猎人清道夫干的活杂得很,赵樵声和他互相补充,这些能关禁闭的特殊椅子就是赵樵声弄来的,与这两人相比,楚瑜在这方面的经验就相当薄弱了,直接抄了套标准答案过去。
狸圆看着对面一个个棺材似的黑盒子,默默关掉了数据页面:还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接下来我来吧。赵樵声展开监控页面,是小黑屋里的画面。
狸圆瞥了眼,收回目光:我先出去了?
嗯。赵樵声点头,两手十指交叉着放在桌上,靠着椅背,坐姿放松,他的视线紧紧盯着监控屏幕,看被关起来的技术员的不同表现。监控画面在他眼底投出一块明亮的光斑,狸圆看着他没表情的侧脸,只觉得极端的精致也极端的危险。猫妖不动声色的炸着尾巴,关门出去了。
小黑屋相当小,而且里面没有任何照明。
在被束缚的状态下被关进逼仄的黑暗环境,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有的人闭着眼端坐着,极力维持镇定,脸色苍白;有的人大叫着挣扎,脸涨得通红。
赵樵声问他们:谁给你们的命令?
挣扎声一静,闭着眼睛的人眼皮颤动。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赵樵声:不急,咱们慢慢来。
他也不干等着,一个个看技术员的身份资料,试着找找突破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樵声气定神闲,被关在小黑屋里的人就没那么舒服了。
闭着眼睛的那名技术员已经浑身湿透,他忍受不了极端的寂静,开口了:我们
明明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而已,他开口的声音却沙哑得像是在沙漠里跋涉,胸口剧烈起伏:我们的已经成功了。
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为了新世界。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没多久眼泪鼻涕都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肩膀耸起,背大幅度下弯,想蜷起来,却因为被捆着做不到。
他显而易见的喘不上气,在挣扎中翻起了白眼。
赵樵声的手已经放在了通讯按钮上,但却迟迟没有按下去。因为他不知道第几次的想到了魏延川。
赵樵声想到了魏延川在潮湿的雨夜里艰难的呼吸,想到了他缓慢又沉重的心跳声,想到了他假装一派正常却泛青的嘴唇,以及他从背后贴上来,唇舌并用的吮吸啃咬自己脖子时,那一声声又荼蘼又优雅的喘息。
赵樵声抬手捂住了眼睛,然后一路把脑袋蹭到臂弯里,仿佛在借这个粗鲁狼狈的动作擦掉可能溢出的眼泪。
眼泪可以掩饰,脆弱无法掩饰,他放任自己趴了十五秒钟,抬起头来时又是那个精致危险的清道夫了。
他拨出狸圆的通讯:找个医生来,有人过呼吸了。
医生对着一屋的黑盒子发愣,赵樵声站起身,走到关着过呼吸的技术员的黑盒子后面,在解除装置的同时,用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
过呼吸的病人被医生带走,因为赵樵声的关照,医护人员全程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基地优越的医疗条件控制并缓解了过呼吸的状况,但因为心理压力巨大,技术员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治疗。
他强烈的不安甚至感染了医生,医生非常想尽快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一秒都不想在治疗室里多待,于是亲自跑去找赵樵声,告诉他病人过呼吸的症状已经稳定了,但其他的
看着赵樵声没表情的脸,医生居然紧张到说不清话。
赵樵声无意为难他:蒙眼睛的布没摘吧?
医生:没、没有。
那就把他带回来吧。
好好,我这就把他带过来,也不会和他说话。
赵樵声看他落荒而逃的身影,想了想还是给狸圆发了条消息:渡鸦的医务人员心理素质看上去不太行?
狸圆给了这样的答复:他们是后勤医疗。也就是常驻基地,主要配合一线医疗工作、兼给技术人员看看小伤小病,没经历过什么腥风血雨的成员。
赵樵声看了没再说什么,将视线转到了龚正建的讨论组里。技术员只是技术员,没有经历过什么特殊训练,他们的忍耐力大抵差不多,这么长时间过去,在专业的刑讯手段下,陆陆续续有人忍受不了开口了。
和之前的两名术士一样,他们都是和上级单线联系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是谁,任务也是临时下发的。
开口的技术员提供了和上级的联系方式,几人让剩下的干净的技术员去查,但没抱多少希望,通讯频道已经被舍弃的可能性很大。
三方彼此验证各自获得的信息,证实了赵樵声这边技术员说的任务已经完成的真实性。
某名技术员说:我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接下任务的时候,我们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会有救援,你们是没法从我们这里获得多少消息的,哈哈哈哈。
楚瑜抽出了这名技术员的履历表:你为什么要加入清洁派?
我一直都是清洁派。技术员看着他,眼神亮得瘆人,他自知无路可逃,在发泄之后彻底平静了,小时候,我一个纯血的人类同学和有妖怪混血的同学打架,两人一起从三楼的窗口掉了下去,人类同学终身瘫痪,混血的同学两个月后就痊愈了。
而且后来调查说,因为是人类同学先动的手,混血的同学就只吃了个不痛不痒的处分。
同样的伤害对不同的种族影响是不同的,为什么要把我们放在一起?
什么大融合,什么科技发展,对于人类来说完全是危险增加了,就是要像地球时代那样,彻彻底底的分开才好!
这是人类研究员的说法,然而对于成精的妖怪来说,就是完全另一个立场了。
那是只狐狸,人形斯斯文文的,一张嘴却故意露出的满嘴的獠牙:把肉食动物和食物关在一块儿,却强调不能下嘴,咬一口就是犯法,会有成群的人来找你麻烦,你觉得公平不公平?
公平?
这世界的法则难道不是弱肉强食吗?凭什么要无条件的保护弱者?要么你们就武装到牙齿,让我们下嘴就崩掉一口牙啊!
种族隔绝的状态下,非人种族身上的禁锢要少得多。比方说这只狐狸吃了人,或者干了其他什么坏事,在地球时代不仅被发现得慢,去惩处他们的也只会是后知后觉得到消息的天师,而不像现在,在公权力的介入下,天师和科学手段同时飞快的招呼上来。
gu903();楚瑜:难怪他们不知道谁是同伴。理念差别这么大,当然没有愉快共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