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此刻已经心冷意冷,叹了口气,道:“额娘信你,不用问皇贵妃,更加不用问御医。”
五公主跟她确定:“您不找四哥来了吧?”
德妃神色莫测,“不找了,你放心,你不去南巡的事,额娘改天会找机会给皇太后说的。”
五公主破涕为笑,“嗯。”
德妃微笑,“时辰不早了,你先出宫,下次再来给额娘请安。”
以前额娘从来都是舍不得她的,这是第一次让她出宫,五公主心里突然不安起来,“额娘……”
德妃道:“回去吧,你如今也是已嫁人的姑奶奶了。”
为谁辛苦为谁忙?她操心一场,到头来儿女们一个个都不领情,反而离她越来越远。
五公主走后,德妃独自一人在屋里坐了很久,直到春妞来敲门,“主子,天已经黑了,奴婢给您把灯点上吧。”
德妃道:“进来吧。”
春妞端着灯进来,道:“您该用晚饭了,今日十四阿哥派人给您送了一道蟹羹,要趁热吃呢。”
德妃冰冷的心突然变得暖了,她还有小十四啊,这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这个孩子全身心的信赖她,从未让她失望过。
九月十六日,御舟再次从大通桥出发,沿京杭大运河南下,皇帝正式开启了第四次南巡。
这次乐盈没跟着出去,但她也没有留在紫禁城,而是与惠德荣三妃,还有其他几个嫔妃们去了畅春园。
其实乐盈非常想去玉泉山静明园呀,但皇帝不同意,说静明园长久空置,没有人气儿,去畅春园更好,于是乐盈只能去了畅春园。
好在如今有了瓜尔佳氏,乐盈不愁有无聊的时候,两人整天凑一块儿玩,玩得最多的当然是羽毛球了。
乐盈还在畅春园宫女中搞了一场羽毛球友谊大赛,她与惠妃两人做裁判,胜出的前三名有彩头,一时间,畅春园里热闹非凡。
惠妃近来心情极好,时常来乐盈这里串门,荣妃仍旧是一心向佛;只是德妃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很是消沉。
惠妃暗戳戳地对乐盈说:“我知道原因。”
乐盈不太想听她的原因,但她不等乐盈开口,就抢着说了原因,“五公主呗,她没能侍奉皇太后南巡,这份好差事被六公主占了,她能高兴起来才怪!”
德妃表面上风轻云淡,看似处处忍让,实际上真正该占的便宜,她一点也没少占,惠妃就非常看不惯她那副很装的样子。
乐盈“嗯啊”敷衍她,然而笑道:“德妃高不高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高兴的,惠妃你最近可是有什么喜事啊?”
惠妃呵呵笑道:“我能有什么喜事,不过是老大的新媳妇有了着落,皇上指了直隶正定镇总兵张浩尚之女张佳氏给老大做继福晋,我是开心呢,老大孤家寡人的,终于有了个贴心人。”
乐盈:……惠妃怕是对孤家寡人这个词的意思有什么误会吧,虽然没有大老婆,但大阿哥可是一直没少小老婆的。大福晋过世这些年,大阿哥直到现在才娶继福晋,也并非是他忘不了元配,纯粹是没有合适的罢了。老康特别怜惜这个青年丧妻的长子,这些年没少往直郡王府上指人,这还能说是孤家寡人,啧啧!
她觉得惠妃高兴根本就不是因为大阿哥继福晋的事,这母子两眼睛都钻到权势里去了,只怕是太子要倒霉了,所以才高兴吧。
历史终究要按照它既定的轨道前进呀,不管外面的世界是否“腥风血雨”,畅春园里嫔妃的日子平静无波。
乐盈定期给玄烨写信,她用羽毛笔写得贼快,告诉他畅春园的丹桂开了,遗憾他今年又错过了……圆滚滚越来越不好了,兽医说熬不过今年冬天……都是一些繁琐无聊的小事。
她的信寄出去后,五六天后,皇帝的回信就到了。
他说江南的有一种四季常开的桂花树,也叫做木樨,虽然他赏不到畅春园的桂花,但他可以到了南边再赏木樨,更香更美,(这是在炫耀吗?);至于圆滚滚,他劝导她,这是生命的过程,圆滚滚就算真的离开了,但它曾经陪伴过她,一直都会活在她心里,这也是一种永远(这里很有哲学味儿);同时他提到了裕亲王福全,这位他十分敬重的兄长,他听闻裕亲王病了,心中挂念,让乐盈通知内务府送些上好的药材去裕亲王府;直到最后,他才在信里稍微提了一笔太子,说太子患上风寒,故而停留在德州养病。
乐盈原本靠在软枕上在看玄烨的回信,然而看到最后一句,整个人都坐直了。
太子这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这宫里的人都有一百个心眼儿,前有太子妃装病,现在太子生病也很存疑啊。
乐盈???庆幸又躲过了一桩麻烦事,别管太子的病是真是假,那是老康该操心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虽然人不在京城,但他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众人的心,与玄烨的信同时到的还有一道诏令:传索额图去德州为太子侍疾。
第164章
索额图去年致仕在家,现在玄烨突然传他去德州给皇太子侍疾,这事儿怎么都透露着诡异。
乐盈实在想不通,太子患上风寒,南巡的队伍中不乏御医,再就是服侍的宫女太监,用得着索额图一个退休老头儿吗?她想不通,或许跟随皇帝一道南巡的隆科多知道些什么。
唉,九龙夺嫡的序幕大概终于正式拉开了!以后有的老康头疼了,不过夺嫡的恶果是他自己种下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怨不得旁人,毕竟天家亲情在那把龙椅面前一钱不值。
“皇贵妃娘娘,”这是瓜尔佳氏咋咋呼呼地声音,“走呀,我们打羽毛球去!”
乐盈会心一笑,嗯,生活中的小确幸太多了,打一场羽毛球她就很开心了。
她在畅春园玩得开心,有个南巡的人却没那么开心。
宜贵妃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她跟随御驾南巡,一路上坐着大船,看着京杭大运河两岸的风景,开始还行,她也不晕船,就是船坐久了有点儿无聊,不过宜贵妃觉得自己还能忍,因为再过两日就能到达济南府,届时留在济南停驻几日,到时候就可以游大明湖、赏趵突泉了。
谁知御舟刚到了德州,太子突患风寒,如此便只能暂停南巡,众人在德州行宫住下。
德州行宫不甚阔朗,屋舍狭窄,也没有什么可赏玩的园子,宜贵妃整日闷在屋子里。好不容易见到皇上,皇上可能是为太子的身子忧心,宜贵妃体察圣意,自然要比皇上还要忧心,连大声说笑都不行。
其实自她登上御舟的那一刻,宜贵妃就有点后悔了,怎么说呢,她能明显得感觉不舒服,皇上心情平平,伺候的宫人小心翼翼,整个气氛有点压抑,本来以为过几日会有好转,没想到太子生病,真是好事多磨啊。
好在有陈贵人与几个答应每日陪着她说说话,宜贵妃这才没有觉得太无聊。
这日她又在与陈贵人等人喝茶闲聊(其实她想打马吊来着,但眼下太子病着,她这个庶母打牌玩乐似乎不太好),张启用进来请安。
宜贵妃就让众人都散了,只留张启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