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 / 2)

乐盈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觉得这是大事,四阿哥的年纪放在现代正是叛逆期,而且他又不在自己生母身边长大,就跟留守儿童到了青春期突然回到父母身边,别别扭扭,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不肯跟爹妈说,非要爹妈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精准地猜到他在想什么。

还能怎么办,只能爹妈多体谅呗,儿女都是债,做爹妈的没有经过孩子的允许把他生下来,天生就是欠孩子的,就多担待吧。

乐盈现在是无债一身轻的状态,德妃身上背着四个债,犯愁的日子还在后头。

“他不喜欢双喜,那你就给他多挑几个,让他自己选。”乐盈建议道。

德妃叹气,“只能如此了,但我发愁的另外一件事。来喜、双喜,虽然是包衣宫女,可他们的家族却是内务府佐领世家,曾祖就开始担任内佐领???,其家族势力在内务府盘根错节,我是担心四阿哥得罪了人啊。”

乐盈以前跟着马姑姑上课时,听她提过这些内务府包衣世家。

怎么说呢,势力盘根错节是没错,毕竟是超过三代都算是老家族,亲戚遍地。但内务府其实这样的家族有很多,而且算起来整个八旗都盘根错节,可能是一个闲散的旗人,根究其出身,就能挖出一大片关系网。

按德妃说的,这个也不能得罪,那个也不能得罪,康熙十四岁还敢杀他的辅政大臣鳌拜呢。鳌拜了不得吧,他可是开国五大臣费英东的侄子,除了爱新觉罗外,他们瓜尔佳家族可是满洲数一数二的家族,姻亲故旧遍布朝野。

归根到底,德妃的心态不对,她作为嫔妃小心谨慎没错,可是四阿哥是皇子,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要是连个不喜欢的宫女都瞻前顾后不敢处置,只怕康熙都不会喜欢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儿子。

想到这里,乐盈道:“即使得罪了也不要紧,四阿哥是皇子,没人敢把他怎么样。他没打骂双喜,只是退她回内务府,之后出宫听凭父母的意思嫁人而已,每年宫里因为各种原因出宫的宫女也有不少,不要紧的。而且来喜、双喜是姐妹,为亲者隐匿,来喜的话未必能全信。”

当然乐盈不是说来喜敢说假话骗德妃,有时候只需要运用春秋笔法,自然能将一件事描述成另外的样子。

德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乐盈也不再打扰她养病,回了承乾宫。

待乐盈离开后,十四阿哥笑嘻嘻地跑进屋子里。

德妃笑道:“你怎么了?”

跟着十四阿哥进来的嬷嬷愁眉苦脸,“您让奴婢给阿哥吃三粒糖,奴婢没用,让阿哥吃了十粒。”

十四阿哥得意道:“我是皇阿哥,我说话嬷嬷一定要听!”

德妃故意板着脸,“那额娘说话你听不听,糖吃多了牙容易坏。”

十四阿哥苦着脸说:“我肯定听额娘的话,以后不敢了。”

德妃欣慰的同时,却更加明白了一个事实,她只能以额娘的身份,用孝来让十四阿哥听话了,实际上他心里未必是服气的。

她没生儿子的气,而是自豪他有自己的脾气,他的额娘包衣宫女出身,不得不小心行事,但她的儿子却是天之骄子,除了他们的皇阿玛,他们无需惧怕任何人。

几日后,永和宫发生了一件小事。德妃以来喜年过十八,且伺候自己这么多年勤恳辛劳为由,特意做主放来喜回家嫁人,同时还赏给来喜一百两银子作为嫁妆。来喜之妹双喜因伺候四阿哥不周,与其姐一同被送还回家。

因此事太小,宜妃、惠妃、荣妃等人忙着给自个儿子选格格,并没有多关注。

再过两日,就到了十月十三颁金节,相当于国庆的意思。宫里大张旗鼓地庆祝颁金节,载歌载舞,大宴小宴不断。

在宁寿宫的晚宴上,乐盈甚至看到了中年老康在酒酣之际亲自下场子跳舞!

担心自己会笑出来,乐盈连忙低头用帕子掩住嘴巴,假装咳嗽,咳嗽完后端坐抿嘴微笑。而坐在她身边的德妃非常敬业地用一种欣赏且崇拜的眼神望着她的君夫。其他嫔妃也有目瞪口呆还来不及掩饰表情的;也有反映过来给皇上拍掌助兴的;当然也有憋不出笑的落后分子,乐盈就看到咸福宫博尔济吉特氏张大嘴笑了,皇太后瞪了她一眼才收住了笑,然后就低着头,身子微微颤动。

全场最佳奖应该颁给宜妃,她直接下席,热情地跟着皇上起舞。

乐盈佩服不已。

两人跳完舞,德妃立刻起身给皇上敬酒,同时道:“皇上彩衣娱亲,您的孝道感天动地,妾更是深受感动,在此敬您一杯。”

玄烨很高兴地喝下这杯酒。

惠妃不甘示弱,跟着敬酒,“妾跟德妃一样非常感动,大阿哥一定会效法他皇阿玛,做一个至孝至义的人。”

玄烨也都喝了,然后亲自给皇太后斟酒,皇太后差点儿都流泪了,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皇上……”

大家都是优秀的演员,乐盈自觉没有拖众人的后腿。

酒宴结束后,玄烨带着宜妃一同离开了宁寿宫。

众人毫无异议,宜妃今晚上对皇帝的爱真挚又热情,大家伙儿有目共睹,都是服气的。

承乾宫与永和宫邻近,乐盈与德妃照旧是结伴回宫,谈到今晚的筵席,不免想起了没来的人。

小赫舍里氏就没过来,仍就是称病不出;贵妃也以身子不适未至;再一个就是王贵人了。

在宁寿宫上次的筵席,她三人都来了。当初还是答应的而王贵人因被尹贵人故意挑衅,皇帝护美心切,当场给她升职,封了贵人。这才过了两三个月,王贵人的风光已然不在,如今她小产,正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畅春园养病。

德妃道:“我有在皇上面前提过接她回来的事,只是之前畅春园的主管太监写了折子送来宫里,说是王贵人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加上临近年底,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事情繁多,皇上的意思是先不必着急,等她彻底养好身子再说。”

王贵人的心病就是担心留在畅春园被皇帝遗忘,要是能早点回宫,说不定身子还好的快一点。

乐盈道:“她心思敏感细腻,在畅春园待久了反而更不利于她养病。年底事情越来越多,只怕她会被留在畅春园一个人过年了。”

“谁说不是呢,”德妃叹道,“我还想着今日趁皇上高兴,再提一提王贵人的事情,可总是没找到机会。”

乐盈想了想,道:“如果有机会,我看能不能跟皇上提一提她。”

但她很快就发现直到过年前都没这个机会了。

十月下旬的一日,隆科多进宫来探望乐盈。兄妹俩说了些话,隆科多又释放出重要消息,“你这些日子服侍皇上可要小心,皇上最近心情不好。”

颁金节之前都挺好的呀,这又是谁惹康大爷不爽了,乐盈以眼神询问他。

隆科多笑道:“跟惠妃与储秀宫娘娘有关。”

乐盈一联想就明白了,就是大阿哥与太子两人在他们老爹还活着的情况下,拉帮结派干些争家产的事儿,两人这些年一直就没消停过,可能是最近做得太明显,老爹看不下去,要出手给儿子们紧紧弦了。

其实,这些也能归结到一个问题上——皇帝的中年危机。他一天天的老了,他的儿子则一天比一天强壮,这还不得提心吊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