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gu903();这场鏖战,其实差不多到尾声了。

妖兽们虽说一心想侵占人类地盘,但也不是没脑子的,被人类反杀了许多之后,慢慢的就怂了些,不再疯了似的一股脑涌过来。

只偶尔集结了一批,突然袭来。

他和刀客就是在前几日的妖兽潮来袭时走散的。

这几日他一边斩杀妖兽一边寻人,妖兽越来越少,他本以为他和刀客也能很快见面。

可惜还是差了一步。

酒中客躺在地上,长长舒了口气,疼痛太过剧烈的时候,他反而失去了痛觉,只觉得有些困,很想闭上眼睡一觉。

死在这里他倒是不后悔的,人生在世么,总要活得坦坦荡荡有点意义,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不能再和刀客饮酒了。

他们曾约定等这件事结束后,去痛饮三天三夜,不醉不休的。

以往每次相约喝酒,都是酒中客去买酒的,他对酒情有独钟,知之甚深,买回来的酒都是难得佳酿。

然而酒中客有个毛病,他在买酒归来的途中,总忍不住去凑点儿别的热闹,于是常常耽误些时间,迟到归来。

好在刀客对他总是很宽容,每次听他讨好赔罪完了,就会道声无妨,轻易便原谅他。

不过这次他不仅要迟到,甚至还要食言也不知刀客还会不会原谅他。

他这次甚至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能是人之将死,容易产生幻觉。

酒中客将将要合上眼的时候,听见了刀客的声音。

听见刀客向来沉稳冷峻的声线都似乎有些颤,和他说结束了,然后又问他还好吗。

不太好,他困得很。

酒中客眼皮子都睁不开,几乎要睡着,只发出梦呓般的声音:你来了啊

他迷迷蒙蒙道:不过我现在很困,想睡一觉,等我醒了再和你一起喝酒。

我可能要一直留在这里了。

要不你还是别等我了

他说的颠三倒四乱七八糟,模糊中想到了什么便说什么,说完了微微喘着气,艰难地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想听听对方有什么回应。

嗯,没关系,我在这陪你。

等你醒了就去喝酒。

那是酒中客还活着时,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无边黄沙里,入目皆荒凉。

吹来的猎猎寒风里,隐约卷着几分刀光。

那刀光里藏着煞气与杀气,但在即将触碰到酒中客时,便立时软和下来,似春风拂绿叶般,轻柔地拂过酒中客的衣袂。

拂散了几分酒气。

谢清霁看不见酒中客的回忆,只看见他站着不动,身形渐渐透明,下意识上前一步,被司暮拉住了。

司暮低声道:别打扰他。

谢清霁便站在原地,看着酒中客慢慢化成了一块碎片,填补了酒坛子最后的缺口。

虽然之前多少有猜到,但真正见着,谢清霁还是有些怅然。

无拘无束如山间野风的酒中客,最终还是有了牵挂。

他曾自诩生来死去都洒然自如,不会有遗憾也不会留恋,可真到了最后一刻,他的魂魄却心甘情愿地停驻在这世间。

他曾答应一个人,同去同归,一醉方休。

夙愿未偿,魂魄便不愿离开。

回忆里只有酒中客迷失的魂魄。刀客的魂魄早就与秘境相融了。

司暮抬手,风从他指间穿梭而过,隐约可见凛冽刀光,他道:酒中客亡于此战,魂魄无法离开,又不愿转世,刀客便也留下来陪着他。

为了让酒中客的魂魄不被风沙吞噬,刀客用他的刀圈出来这一片秘境,而他自己亦是舍身相融自此漫天黄沙是他,遍地尘土是他。

酒中客等待着和故人重逢后的一杯酒。

而刀客始终在无声地陪伴和守候。

酒坛子骨碌碌滚落地上,转悠了一下,立稳了。

司暮往前两步,半蹲下身,将酒坛捡起来托在手中,微微一晃,听见了里头酒水碰撞坛壁的声音。

他将刀客留下的刀柄也拿出来,放在面前地上。

清澈酒液从酒坛子里倒出,淅淅沥沥淋过黄土。

来回三次。

一杯敬相逢。

两杯敬同守。

三杯敬离别。

最后一滴酒液从坛口滴落时,风中忽然响起刀鸣声,一缕带着刀光的风骤然吹来,卷走了那滴酒。

与此同时,刀柄和酒坛子都倏然闪过亮芒,好似变回了最初在它们各自主人手里的模样。

只是那亮芒转瞬即逝,旋即那刀柄和酒坛子就黯淡了,那酒坛子在司暮手里转了转,倏而化作轻烟,四散而去。

只有地上残留的酒液在慢慢变幻成刀锋的模样,与刀柄融合在了一起。

变作了一把新的刀。

司暮将它捡起,站起身来,凝神感应,再感应不到酒中客和刀客的气息,唯有沉淀了千余年的凛冽杀气缠绕其上,似乎随时可斩敌千万。

还待细看,四周景象如陈旧残纸,簌簌破碎。他下意识回头,就看见谢清霁一步跨来,自然而然地揪住了他的衣袖:秘境碎了。

困了他们不知多久的秘境,终于以酒中客和刀客的彻底离去而破碎消散,露出外界的真面目。

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环境空阔,景色优美,压抑在心的抑郁之情也消散了几分。

连谢清霁都忍不住微微舒口气。

但他旋即想到他们最初是怎么来到这的又面色微沉。

天道。

司暮已将那刀收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望着他,等着他决定接下来要做什么。

谢清霁在此处感应不到天道的气息,转念间便有了主意:我想去一趟无归崖。

这名字太敏感,司暮眸光一闪,紧接着便听见谢清霁淡然而坚定道:去取剑。

与此同时,距离飘渺宗七八千里外的某个城镇里。

这是个颇富庶繁华的小镇,民风简朴,平日里就算不是过节,也很是热闹。

又兼之此地并不设宵禁,晚上众人闲下来了,家家户户互相拜访是常事。

可最近这镇子里却骤然安静了下来,夜色一起,众人便匆匆忙忙地进了屋,偌大一条街上,竟是一个人也无,每家每户都关紧了门窗,躲在里头,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原因无他,是因为最近镇子里出了件怪事。

先是街尾的书斋老板疯了,半夜三更到街上来回地走,握着本书册,大声念着书中词句。

有人不堪其扰,出去制止,结果被书斋老板摁着打了一顿。

那书斋老板是个落举书生,文文弱弱的,他能将制止他的大汉胖揍一顿已是令人震惊。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大汉龇牙咧嘴地回去歇息了一天后,在第二日半夜,拎着把杀猪刀,也加入了朗诵队伍。

他嗓门大,口音又不甚标准,大半夜地在那粗声粗气念叨为伊消得人憔悴,实在惊悚。

而他家人闻声而来,俱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大汉是何时出去的,更不知他为何如此。

那文弱书生执意要念书,众人劝阻不得,只能将他敲晕送回了家,而那大汉是惯常杀猪的,一身腱子肉,看着就很不好惹,手里还拿着把杀猪刀,反抗起来格外剧烈,连连撞翻了好几人,刀也刺伤了好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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