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第二天她起的很早,叫宫人侍奉着吃了早膳,这才问守在自己身边的曹英:“我母亲呢?”
曹英恭敬道:“主公在太极殿。”
说完,又唤了一直守候在殿外的尚宫局女官入内,帮她丈量身体,厘定尺寸。
燕琅见状,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试着开口询问一句,便听曹英道:“主公已经令有司拣选吉日登基,公主是主公唯一的子嗣,当然也要晋封皇太女。”
燕琅早有预料,但脸上还是适时的显露出几分惊色:“皇太女?这……”
“主公已经决意登基称帝,既然如此,再立皇太女又有何不可?”
曹英见她神色惊讶,不以为然道:“倘若主公是男儿身,当年早就被先帝立为太子,还有靖绥侯什么事。”
说到靖绥侯的时候,她难掩厌恶的撇了撇嘴,可见是极为不喜欢这个昔年幼帝的。
燕琅听她说完,也不曾多问,叫尚宫局的人量完尺寸,便往太极殿去拜见谢贵妃。
一夜风雨之后,宫中道路已经被清扫干净,唯有地砖内偶尔显露出的血迹,叫人意识到昨晚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血战。
燕琅走到太极殿前拾级而上,到了最顶端,便见庄太后仍然被吊在那里,发髻凌乱,奄奄一息的被吊在那儿,听见有人来了,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燕琅扫了一眼,便发觉她脸色青紫,却不知是因为受了凉还是因为被捆绑起来,血液循环不畅。
从昨晚到现在,也有六七个时辰了,庄太后显然没被放下来过,裙摆濡湿了一片。
燕琅看见她现在的惨状,丝毫不觉得同情,当日庄太后寿宴之日,她是如何羞辱谢贵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更不必说从前谢贵妃忍耐过她多少欺凌,现下有这一报,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她前行几步,离得便近了,这才发现庄太后脸色青紫并不全是因为受冷亦或是血液不畅,而是因为曾经受人掌掴。
燕琅抬眼去看守在一侧的侍从,后者便会意道:“这老妇被吊起来之后,便污言辱骂主公,我等原本是打算堵住她嘴的,可主公说让她骂,骂一声赏十个耳刮子,这么坚持了一会儿,她就闭嘴了……”
这一听就是谢贵妃会做出来的事情。
燕琅见怪不怪,举步走进内殿,便见谢贵妃仍旧是昨晚装束,半倚在龙椅之上,以手支颐,同几个幕僚议事:“蒋氏宗族之人尽数收押,待蒋修齐挖掘出蒋兴尸骨之后,押到菜市口斩首示众,童氏、庄氏、穆氏等附逆为奸之辈满门抄斩,诛三族,其余附从之人去官夺职,发配岭南……”
几个幕僚恭敬应声,另有一鬓发微白的老者迟疑几瞬,道:“蒋兴枉顾先帝恩德,几乎将皇族屠戮一空,主公衔恨已久,我等亦是感同身受,现下对其施以严刑峻法,原也应当。只是如此一来,只恐世人会以为主公行事酷烈,心生畏惧。”
“同样的事情蒋兴做得,我如何做不得?既然要改开新朝,自然要将陈国旧制打碎重来,此时我重军在握,京城人皆俯首,不借此良机去除沉疴,却待何时?”
谢贵妃虚虚一抬手,止住了那老者接下来的话:“我已决定明日于太极殿登基,天子令下,绝无更改,诸君更勿复言!”
第194章我娘是龙傲天6
燕琅在门外静听一会儿,虽也知道如此严刑之下必然有人心生抵触,但就做法而言,她是赞同谢贵妃的。
不破不立,若是不能在政变最开始的时候扫除旧患,割掉腐肉,将来还不知会酿成什么祸事。
尤其谢贵妃又要以女子之身登基,初期更需要以此彰显威仪,震慑心怀不轨之辈。
至于名声,太宗皇帝刚经过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名声怕也未必好,可等待盖棺定论的时候,谁敢说他不是盛世明君?
全看君主自己怎么做了。
燕琅放轻脚步,走上前去,一众幕僚想是已经知道谢贵妃决议册封她为皇太女,见了之后忙躬身示意。
燕琅向他们颔首示意,旋即便见谢贵妃招招手叫她过去,淡淡询问道:“我方才所说,你都听见了?”
燕琅说:“是。”
谢贵妃直起身来,正襟危坐道:“你怎么想呢?”
“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如此方能维持局势暂稳,”燕琅如实道:“等待天下平静,各州郡尽数臣服之后,再以怀柔之法加以抚慰,到那时候,岂非更能彰显恩德?”
谢贵妃听得莞尔,幕僚们也是面色各异,之前劝谢贵妃略加收敛的白发幕僚笑道:“公主聪敏,有主公少时之风。”
谢贵妃赞赏的拍了拍燕琅肩,玩笑道:“倒是该谢过蒋平荆,受了一次伤之后,脑子也灵活了。”
众人议事一夜,也是人困马乏,左右皇宫现在空置出来了,谢贵妃便叫侍从引着几位幕僚往宫室中去歇息。
嬷嬷们引着宫人入内,送了膳食过来,又闭合门扇,到殿外去守着,燕琅见状,便知道谢贵妃是有话要同自己讲了。
“有没有怨过我?”
谢贵妃将面前那盏米粥喝完,才道:“满打满算你也不过十岁,昨晚我却叫人接你过来,直面世间最血腥和丑陋的一切。”
燕琅道:“母亲是想磨砺我,我知道的。”
谢贵妃听得微微一叹,目光却是欣慰的,隔着一层帘幕,此处隐约可见太极殿上朝用的正殿,她神情有些感怀,道:“你外祖父过世的时候,我也才十岁而已,就是在这里,蒋兴与麾下心腹撕破脸,夺了我谢家的江山,将除我和你舅舅之外的皇子公主杀死,更有宫嫔受辱,不得不自尽以保清白……”
“蒋修齐说我是蛇蝎心肠,可蒋兴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外祖父将他从小卒提拔成将军,临终前又委以托孤重任,他又是怎么做的?”
说及此处,谢贵妃少见的显露弱态,潸然泪下:“我谢家宗族近百人,全数惨死刀下,你外祖父的母族、外祖母的母族无一得以保全,这样的深仇大恨,又岂是时间所能抹消的!”
燕琅听得有些难过,握住谢贵妃微冷的手掌,柔声宽慰道:“母亲,都过去了,大仇得报,您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了呢。”
“你说的是。”柔弱不过是一瞬间,谢贵妃抬手将眼泪拭去,道:“尚宫局可去量过尺寸了吗?叫快些赶制出皇太女的衣袍来,来日登基大典,我便册封你为皇太女。”
燕琅道:“已经量过了,说是绣娘们一起张罗,最多七天就能完成。”
谢贵妃见她神态这般淡然,不禁为之失笑:“要做皇太女了,心里就没点感触?站到朝堂上去的话,怕不怕?”
“感触自然是有的,”燕琅如实道:“与其做个公主,算计着嫁妆,谋求嫁个好驸马,希望他出人头地给自己争气,哪里比得上自己执掌权柄,呼风唤雨?较之公主,我倒是更喜欢做皇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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