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萧浓情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日子,倒也着实过得飞快。
老太后在年轻时的情郎故去半年多后,也终是拖着油尽灯枯的身子入了土,恰赶到年关的喜庆时候,京城内外便都没了过年的气氛,看起来比往年萧瑟了不少。
即便太后并非皇上的生母,也着实教原本亲情淡薄的皇上伤怀了一阵,加之我爹又迟迟不曾归京,便也没再提要我娶亲的事。
开春时我那一直在闷头读书的崇贤弟默不作声地干了件大事,竟偷偷在直隶登记了武举的考籍,打算先尝试一番武登科,去年秋闱就已经过了乡试。
本来历朝历代并不重视武举,崇少一路小心翼翼考过马步弓箭,直到会试第三场才堪堪露陷,被翻看着名册察觉到不对劲的监试御史匆忙禀了崇徵崇大人。
姓崇的京城统共就这么一家,还是武艺卓越俊秀非凡的公子哥儿,想也知道是他们顶头上司家的那位无疑。于是崇少被闻讯赶来的崇大人从策试的考场拎了出来,关在家中好生训斥了一番,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蔫蔫的,总归是放弃了武登科的念想。
看到崇少又老老实实地窝在家中背四书五经,不再去想当武官的混事,我这个做兄长的也算是松了口气。
既然贤弟都这么努力,我也总不好再无所事事下去,读书比以往用功了许多不提,更是在武馆中将一身原本已荒废得差不多的武艺拾回了七七八八。
闲暇时也翻看一些农政民生相关的书籍,攒了些不知以后会不会用到的知识;反正艺多不压身,即便有朝一日生出什么变故,没了我爹的帮衬,极乐侯也定能做个独当一面之人。
令自己紧迫起来的好处也随之而来。不出几月,我便终于与萧浓情在床笫间打了个平手,不再做到最后只能一脸憋屈地任他骑在身上浪荡地自己动作,而是狠狠地将他掼在身下做了个昏天黑地。
总有一天本侯要干得这只野鸡美男忍不住哭泣求饶。
每次事后看着萧浓情餍足而香甜的睡脸,我都这么凉凉地想着。
不过眼下时日尚早,我也不急于求成,仍是这么半推半就地跟他过着,只要不去胡思乱想,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侯府上下都已经知晓了萧浓情的主母身份,任他在本侯眼皮底下将这府中事务理得井井有条,行事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他先是将我随身那些个娇俏的丫鬟安排去了别院,只许小厮和家丁来伺候,又将那些个骗吃骗喝的门客中貌美者也打发了出去,端的是不教任何可疑之人近我的身,似是生怕本侯被不知打哪儿来的狐狸精迷惑了去。
还像以往那样在外夜不归宿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萧浓情显然是个惯于收买人心的老手,知道总管有颈椎的老毛病,从胡疆回来的时候竟给他老人家带了个哈密王庭特供的羽绒枕,其他有品阶的侍人也都或多或少得过他的赏赐,面对本侯这种一毛不拔的主子,胳膊肘往外拐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我坐在书房里,盯着眼前那碗黑咕隆咚的物事发呆。
萧浓情已经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了我好久,见我迟迟没有反应,便柔声道:“晟鸣,快趁热喝了吧。”
“……”我看他一眼,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然后端起桌上满盛着不明物的汤碗,壮士断腕般仰头灌了进去。
自从某日崇少端着炖好的药膳送来我侯府,被那散值回来的萧浓情逮个正着后,这霸道又小气的野鸡美男果然又吃起味来,说什么也不准我再喝贤弟亲手煲的补汤。
我当时冷哼一声,道是若没了贤弟送来的膳食进补,那体虚的本侯怕是也不用再和他亲热了;而野鸡美男在意识到食补的重要性后,便决定亲力亲为,自己负责起每日为本侯煲汤进补的大事来。
虽说这萧浓情平日里称得上是个全才之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厨艺着实教人不敢恭维,每次见他将那些昂贵的药材炖得稀烂恐怖,本侯当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可人家的心意摆在这儿,我总不好责怪些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汤水喝下去,总归是没吃坏肚子。好在萧浓情经过多日的努力后,成形的汤品虽然依旧卖相不佳,味道却渐渐不再那么难以下咽了。
而这次……
见我放下手中的白瓷汤碗,久久没能回过神来,萧浓情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地小声问道:“味道如何?”
我细细品了品,咂舌道:“还成。”
“还成……?”
萧浓情郁闷起来,破天荒地头一回拿过调羹尝了尝自己的杰作,一双清眉便慢慢蹙了起来;半晌泄气般将汤碗推到一边,起身便要收拾桌上的食具:“难喝,我拿去倒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不留神说了实话,赶紧将端着碗打算去倒掉的他拦下来,耐着性子道:“辛辛苦苦煲的补汤,倒掉干嘛?我说还成,当然就是好喝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你道这一碗补汤被你用掉了多少珍稀食材,是说倒就能倒的吗;更何况这碗已经比你之前煲的好喝太多了,抠门如本侯可不想白白浪费。
见萧浓情转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想了想,又一本正经地加了句酸得冒泡的情话:“是你亲手煲的,就算毒药本侯也能喝得一干二净。”
眼前的野鸡美男怔了一下,看向本侯的眼神似要滴出水来,显然被这话戳中了心里的柔软。
汤碗重回手中,被我捧着不紧不慢地喝完,放下来擦拭嘴角的时候瞥见萧浓情正定定地看着我,葱白的玉指搭在自己的腿间,一双碧眸忽然变得迷离起来。
我心里一咯噔,瞬间明白了形势。
只见萧浓情站起身,走到门边检查了一番锁是否上好,又将那繁琐的帘细细拉上,这才逆着光用那双灼热了许多的眸子看我,开始解自己身上不算厚重的衣衫。
又来了,三日之期还未到呢。
我幽幽地想着,倚在桌边将方才未读完的书卷攥回手中,还未低头看上两行,便扶额叹了口气。
打从跟萧浓情在房事上战成平手之后,他平日里已经乖巧了许多,更是因被我下了三日一次的铁令,倒也不会当真扑上来动手动脚,只是难免会趁我不备在一旁做些卖弄风情的举动,几次都险些教本侯着了他的道。
虽然本侯委实不想做那精虫冲脑的蠢物,不过看在这些日来他都还算恪守本分的份上,不若就暂且从了他这一回?
我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瞥了过去,只觉得他近几日似乎丰润了些,衣衫解落之后的风景很是惹火,本就白皙的胸膛光泽柔腻,上面似乎还有些本侯前日留下来的红痕,看得我鼻间一热,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察觉到不对劲时,我下意识往唇上抹了一把,发觉自己居然流鼻血了。
“……”
萧浓情微眯着眼睛朝我看来,唇边似乎扬起了一丝奸计得逞的弧度,显然以为这是本侯被他诱得欲罢不能的证据,便软绵绵地想要朝我挨过来,下一刻却见我两眼一翻,竟直撅撅地晕了过去。
“晟鸣?!”
……
……
“侯爷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进补过多,有些血热上火而已。”
赶来的大夫给我把了脉,见萧浓情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便解释道:
“食补还需适量,侯爷身体康健,其实并无大肆进补的必要;冬虫夏草这类昂贵的药材虽好,过量却也有微微的毒性,不宜每日食用。现下只需停止进补,再由老夫给侯爷开个清热去火的方子,服用几日便可痊愈了。”
“如此,多谢大夫。”萧浓情接过方子细细扫了一遍,又道,“这几日除却服药外,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大夫想了想,斟酌着道:“多饮水,食清淡,最好……咳,忌房事等易亢奋燥灼之事。”
萧浓情认真地听罢,便点点头,付过诊金将大夫送出了侯府。
我躺在床榻间,仰头看着眼前繁复的床帏,只觉得这将本侯折腾出花儿来的萧浓情还真是命中注定的冤家。
本来崇少先前就是每隔个六七日才会来给我送一回补汤,且他平日里又是爱好此道的,自然知道是如何个补法;可萧浓情本就对药膳一无所知,只晓得一昧拿那些昂贵的食材日日炖了强灌给本侯,弄得我虚不受补也是正常。
现下补过头出了事,更没法做他爱做的事,也不知这位野鸡美男心中作何感想。
gu903();未过多时萧浓情便端着煎好的药回来,果然有些愧疚地从门边探了头,似乎在观察我的脸色;见我挑着眉朝他看过来,便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