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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侯当真是疯了不成?
没有崇贤弟在身旁,我便也没了晌午后继续回来上学的心思,穿着那身朴素无华的学官服漫游在这京中的三街六巷,回想起方才在学舍中的种种,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恨不得掴自己一巴掌。
也是这萧浓情虽不及本侯一半倜傥,却也姑且称得上是有几分姿色,被我抱在怀中时那任君采撷的姿态怕是任谁见了都难以把持,饶是见多识广如本侯竟也堪堪栽了一回,险些坏了大计。
好在这萧浓情虽然上道,却也还未断得彻底,危机关头竟想起了他那位还在点绛阁思念本侯的心上人,也不知此时究竟是喜欢那早就婉拒了他的鸣香多些,还是这头一个予了他那等甜头的本侯多些。
不过这自恃聪颖的萧浓情是不是忒蠢了些,竟也没有一分一毫怀疑过本侯与那鸣香实是一个人的可能?
我憋了半晌,也着实想不出自己究竟是想教他即刻认出来,还是一心一意恋上这个男儿身的极乐侯;虽然假扮成鸣香逗弄他似乎也不失为一条良计,可终究还是本人亲自报复更痛快些。
这般思量了许久后,我摸摸自己尚有些余温的脸颊,忽然觉得有些要不得。
崇少说得对,我可不能在等着看那萧浓情沦为京城笑柄之前,先搭了自个儿的袖子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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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闲逛了良久后,便抬脚慢悠悠地拐向了那条崇少与我所熟稔的花街。
想来本侯如今也快十七周岁,皇上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后宫已经有了个小公主,再如之前那般挑三拣四去寻觅自个儿初体验的良人,怕是当真要成高龄旷夫了。
不如先随便寻个看得过去的姑娘将就一下,收收本侯先前那险些没能把持住的心绪,也好生熟悉一番这事的流程与做法,省得日后教同样是个童子鸡的萧浓情看笑话。我大模大样地踱进阔别已久的花想楼,径直对那笑脸迎上来的鸨母道:
“把你们这里最会伺候人的姑娘叫上来,不要只会调琴下棋的清倌,要过夜陪床的那种。”
此言一出,楼内的空气瞬间安静了。
本侯是否在这楼里开过荤,鸨母茶壶都是再清楚不过;一向挑剔且颇有几分洁癖的小侯爷今次竟不要清倌来作陪,还表明了要在这里过夜,可称得上是匪夷所思的大新闻。
我也懒得搭理他们,刚想从怀里摸张银票出来,几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我的荷包应是随那湿透的衣裳一道丢在了萧浓情那里,便咳了一声唤个茶壶去侯府支钱,自己则懒洋洋地上了楼。
坐在厢房中给自己倒了杯茶后,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门开的响动,便也欣欣然回过头去,原本期待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我:“……”
骊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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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日再度见到早已在心中被埋葬了多少回的初恋,我以为自己多少会有点情绪;可谁知此时看着这一身寻常艳妓打扮、举止俨然俗媚无比的骊珠儿,心情竟出乎意料地平静。
我喝了口茶,面无表情道:“好久不见,珠儿还记得我么?”
“……”骊珠儿沉默过后,端庄朝我行了一礼,“妾身给侯爷请安。”
便抱着琴缓步走过来,似是打算给本侯先弹个曲儿来活络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停,别往墙那边坐。”见骊珠儿愣住,我瞥了一眼她那已然恢复光洁的脑门,凉凉道,“本侯只怕你一个想不开,又要以死明志了。”
这话似乎戳到了骊珠儿的痛处,低头闷闷地离了墙边的琴桌在我对面坐下,半晌又脸色苍白,几乎下一刻便要落下泪来。
我侧头瞅了她良久,心下也终是有些不忍,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调琴,想了想便道:“骊珠儿,本侯虽不知晓你是如何被那萧郎伤了心,竟也作出这等自甘堕落的浑事来;现下却也想要予你一次机会。”
见她望着我,神色似有恍惚,我继续语重心长道:“本侯虽气恼你卖了初夜,却也并非是那在乎女子贞洁之人,若我现下去找花妈妈赎了你出来,虽不能扶持你做这极乐侯府的主母,却也堪堪可以做个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妾室。不知你意下如何?”
骊珠儿认真地听罢,一双美眸像是有一瞬间的感动,却又很快垂下来道:“侯爷这番心意,珠儿实在感激不尽。只是贱妾现下已然身躯不洁,不好再污了侯府门楣;便也还是随我在这里卖笑几年,听天由命罢了。”
我皱眉道:“你当本侯的妾,就当真这么为难么?比做个一般俗妓还为难?”
她摇头道:“若是进了侯府,珠儿这辈子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姬妾;若是一直在这花想楼待下去,兴许有朝一日还能有用些。”
我闻言嗤了一声,不再试图去劝她些什么,也没有去细想那所谓的有用究竟有何深意,只哀叹着自己曾经钟情的美人竟会甘愿堕落至此,兴味索然地把桌上的糕点全往嘴里塞了,便示意她调个小曲儿给我解闷。
夜半我躺在这花想楼最为舒适豪华的厢房睡得哈喇子直流,骊珠儿穿着肚兜伏在床头,犹豫着似是想上来服侍,却被我一脚踹了下去;便只得叹一口气退下,打个地铺在床下睡了。
我倒也并非还有什么顾虑,只是忽然没了这心思而已。
……
我爹一声不吭地扔下我回了襄阳办事,侯府里也只剩下一群无趣的侍人和骗吃骗喝的门客,我便也没了归家的心思;加之这花想楼内菜色不错,新来的清倌姑娘也个个漂亮周道,我每日歇在这儿厮混,竟也一连过了七日。
府中总管已被我遣人知会过,自然没有担心什么,而崇贤弟也不知是在和他的起潭花前月下,还是有所顾虑,竟也没来寻本侯;于是直到七日过后,我才被皇上身边的内侍少监巡到了这里来,见我无虞便切实松了口气,好生劝诫一番便拎小鸡似的将我拎出了楼。
然后我才知道,就在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与姑娘们花天酒地的这七日间,萧浓情从太学回来,被皇上赐了顶刑部四品的帽子。
这下可切实惊煞一群朝臣,我也困惑得不行,不晓得皇上是在打什么主意。因为据我所知,徐静枫似乎一开始便是想去刑部的,只是皇上舍不得让他被都察院那一群走兽补子四处盯着,太平盛世还是兵部最为清闲,便由着他做个神出鬼没的左侍郎。
本被个皇上的最忠之臣私下浪迹在京城看笑话也就罢了,现在眼见连个罪臣之子都快要压到自个儿头上,想必那隔壁的都察院和大理寺都颇有微词。
于是崇少他爹先上了道折子,千百个婉转道明了此人年纪尚轻,其父又有旧罪在身,实在不适宜这么早便被皇上寄予如此厚望;谁知皇上还未作答复,萧浓情竟也麻利地上了道折子弹劾都察院,道是有监察御史其实与先前倒卖市舶税一案涉事官员有私交,显然自身须得先内部清查一番,再来妄议他人才好。
gu903();我寻思着崇少他爹跟萧浓情杠上的事我那贤弟理应会飞速跑来知会我才是,哪知居然一直没有动静,看来是当真追那徐起潭追得忘乎所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