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gu903();他仰望着劫云密布的苍穹,心中一阵五味陈杂,又忍不住回过头,向金銮殿内望去。

陆霄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似乎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他微笑地望着秋雨桐,漆黑的眼睛非常明亮。

两人定定地对视了片刻,秋雨桐忽然有些恍惚。

他和陆霄相识多少年了?

十年零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十年前,他为了修炼心境,听从掌门师兄的建议,从平静无聊的修真界,来到了兵荒马乱的人世间。

一个雪夜,他在京城的荒郊,救了一个被追杀的小皇子,陆霄。

他收陆霄做了徒弟,之后的十年间,又竭尽全力地教导陆霄,帮他扫清障碍,平定天下,最终登上九五之尊的帝位。

而秋雨桐自己,也通过这十余年的人间历练,终于在陆霄的登基大典上,修得了心境大圆满,迎来了渡劫飞升。

一切都非常完美。

他们师徒二人,都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帝位,以及飞升。

这是最好的结局,最圆满的结局。

对,就是这样。

劫云愈发厚重,隆隆的雷声从头顶滚过,犹如催促一般。

秋雨桐勉强压抑住心底那一丝莫名的惆怅,对着殿内高座上的陆霄遥遥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走了。

两人距离实在太远,陆霄的神色有些疑惑,似乎没有听清。

秋雨桐心下歉然。

整整十年的陪伴,这样的道别,实在是过于草率了。但是头顶劫雷隆隆,一声比一声来得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更郑重的道别了。

嘶啦一道亮紫色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苍穹!

天道在催促。

秋雨桐深深看了陆霄最后一眼,而后不再犹豫,转过身子,缓缓升上半空。他雪白的袍角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必须离人群远一点,再远一点,避免劫雷伤害到无辜的凡人。

一层又一层的厚重劫云,在他身边散开又聚拢,聚拢又散开下面的情形已经看不清了,头顶隆隆的炸雷一个接一个,蓝紫色的巨大闪电纵横交错,似乎要将他撕成碎片。

秋雨桐定了定神,刷一声拔出随身佩剑天水碧,剑尖遥遥指向苍穹:来吧。

唉,再过几天就是白露了,怎么这天儿,还是这么闷?

一个尖锐的声音,把秋雨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抬头望去,只见两个身着青罗圆领常服的小太监,一边嘀嘀咕咕,一边走进了院子月门。

此时已是深夜,笼子上又搭了一层轻纱,虽然屋檐下挂了两盏暗淡的灯笼,但秋雨桐还是看不清两个太监的具体长相,只能看出其中一人较高,另一人较矮。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惑。

他不是飞升了吗?

怎么会有太监?

难道他还在大宁宫里?

高太监道:天这么闷,依我看呀,今晚得有场大雨。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陛下登基那天,那场暴雨?

怎么不记得?那场雨可真大啊,把京城龙门大街一整条街的店铺,淹了一大半这都元德五年了,京城再也没下过那么大的雨。矮太监叹道。

我听说,仙人升天或者降世的时候,都会天生异象,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高太监压低了声音。

谁知道呢

秋雨桐听着两个小太监的对话,更加迷惑了。

他们在说什么?

元德五年?

元德,是陆霄亲自拟定的年号,如今陆霄刚刚登基,明明应该是元德元年吧。

两个太监站在院子中间,嘀嘀咕咕地交头接耳。

这眼看就要下雨了,咱们赶紧把人抬进去,把差事儿给交了,也好回去歇息。高太监抬起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

哎,你着什么急呀,着急也没用。矮太监慢悠悠道,张公公说了,陛下还在批折子呢,至少还要一个时辰,咱们才能进静心殿。左右没什么事儿,咱们就在这院子里等着呗。

唉,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秋雨桐努力听着两人交谈,终于隐约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难道他并没有飞升,而是来到了五年后的大宁宫?

可是,这个纤弱的凡人躯体,这身轻浮的打扮,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在一个笼子里?

这个身体到底是什么身份?

战场俘虏?蛮族奴隶?

感觉都不太对。

秋雨桐满脑子乱七八糟的问题,更加糊涂了。

咳咳,请问他想问些什么,可是这个身体似乎太久没有喝水了,喉咙干涩得如同刀割,只能勉强发出一点模糊的音节。

笼子在院子角落,两个太监压根儿没听到他的声音,高太监又叹了口气:唉,这都快二更天了。我听说这些年来,陛下每天晚上,最多只睡两个时辰这身子骨又不是铁打的,日子长了,可怎么吃得消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连掌印太监张公公,还有内阁首辅陈大人,他们都劝不住陛下,其他人又能有什么法子?陛下身边又没有贴心的美人,不然还能稍稍劝解一下。矮太监摇了摇头。

美人儿?高太监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贼头贼脑地瞟了一眼院子角落的笼子,咳咳,晋王今儿个,不就送了个美人儿过来嘛。

哦,你说雪容公子啊我方才看了看,他好像睡着了。矮太监瞥了笼子一眼,似乎颇有些不以为意,这位雪容公子啊,我看要不被退回去,要不就被送进冷宫。你想想,这些年以来,各地进献的美人,难道还少了吗?那些美人除了这两个去处,还有第三种下场吗?

话虽如此,可是我总觉得,这位雪容公子,和往常那些美人不大一样。高太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

怎么就不一样了?

晌午刚抬进来的时候,笼子还没搭上纱呢,你也看到了,他的模样吧?咳咳,我的意思是你还记得那一位吧?

哪一位?

就,就那一位啊。新来的人当然不知道,可是咱们这些宫里的老人,不少人都见过的。高太监挤了挤小眼睛,你真的不记得了?六年前,陛下还是燕王的时候,他打完蛮族回宫的那一天,正是冬至。咱们哥儿俩在朱雀门清扫积雪,远远望见他身边那个人当时,你不都看呆了吗?嗯?想起来没有?

我的天,你疯了吗?!不要命了?你以为自己有几个脑袋?矮太监反应过来,几乎要大惊失色,压低了声音骂道,你忘记小安子的下场了?他只不过提了一嘴那位的名字,被陛下听到了,就被拖进慎刑司打了八十杖,半条命都没了

高太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瓮声瓮气道:是是是,多亏你提醒。

矮太监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确定院子里没有旁人之后,又若有所思地瞟了笼子一眼。

呼,还好,这院子里只有咱们哥儿俩。他顿了顿,又轻声道,其实,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像,就是感觉不大一样。也不知道晋王是怎么想的,送这么一个人进宫。他难道不知道,陛下对那一位,简直恨得要命,自从陛下就把清霜玉桂园给封了,什么人也不准进去

嗯嗯,谁知道呢。也许晋王压根儿就没想这么多,只是进献美人罢了毕竟,你瞧瞧,那模样那身段,啧啧。高太监忍不住啧了两声。

说得也是。你说这晋王吧

嗯嗯,对了,你知道不知道,那一位

两个太监交头接耳地八卦了老半天,声音压得很低,秋雨桐只听到一小半,心中有些糊涂。

那一位是谁?

陆霄干嘛把清霜玉桂园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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