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闻溪眉头紧皱:外出了,去哪儿了?
那我哪知道啊,我爹的事儿,我一向都不过问的话没说完,傅枫的衣领就被揪住了。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傅枫,你知道后果孙闻溪话音刚落,却听见身后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
孙少这是在找我?
孙闻溪蓦地转头,见那老苗医背着手站在门口,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
傅枫涨红着一张脸,不敢看孙闻溪的眼睛。
岂知孙闻溪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直截了当地扯着老苗医的衣袖:跟我走!
徒留傅枫一人,对着一扇敞开的房门。
少爷,这衣裳换还是不换啊?仆人手里还捧着挑好的衣裳。
傅枫发狠似的将衣裳全砸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第一百二十章(大结局)
老苗医到了孙家,看到的是了无生息的夏景生。
与众人的急切不同,老苗医的反应很是镇定,像是早已料到了这一天。
他枯槁的手指搭在夏景生的腕上,仔细分辨脉象,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
被击中了要害,老朽也无能为力。不过,他命中注定有一劫,这一劫若是过了,从此便一片坦途。
这话就像昏暗中的一点曙光,让孙闻溪看到了希望。
如何破劫?孙闻溪满怀期待地问。
老苗医从行囊中取出一枚褐色的竹哨,轻轻吹响。
那哨声如泣如诉,忽高忽低,听起来格外悲怆。
孙闻溪下意识地朝夏景生看去,床上的人仍旧昏迷,没有半点转醒的迹象。
此时的夏景生被那鬼差押解着往前走,起初还只是他一个,逐渐地有越来越多的魂魄加入。
后加入的魂魄皆面无表情,只顾赶路。
阴曹地府的风水不好,四周黑漆漆的,弄得一众魂魄也神志不清,若不是夏景生灵台清明,只怕要跟身后的魂魄一样,成为只会听命行事的傀儡。
阎王殿上,夏景生的命帖让判官犯了难。
那判官是个满头白发的小老头,留着两瓣小胡子,一遇到难题就拼命地揪胡子。这会儿他焦躁得就快将胡子揪秃了,将那命帖往阎王面前一推,抱臂赌气道:老头我不晓得怎么判!
阎王扫了一眼命帖,本就严肃的脸更黑了:荒唐,怎么把夏景生给带来了!
鬼差忙复命道:我们也是按规矩锁魂
阎王掀了掀眼皮,朝堂下看去。
夏景生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阎王伸出一根指头,指向夏景生,转头冲鬼差道:你瞧瞧,他脸上哪有半分死气?
鬼差不说话了。
阎王翻看着命帖,末了长叹一声:夏景生!
到!
这响亮的回答声让阴曹里的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你是阴阳行走的,该知道地府的规矩。鬼差锁魂,那都是有根有据的,你既被锁了,就该乖乖上奈何桥,饮孟婆汤,忘却前尘。阎王将语速放得极慢,一边说一边观察夏景生的反应。
恕难从命。夏景生安然立于堂下,即便手脚上戴着镣铐,身姿却有如青松般挺拔,态度不卑不亢。
阎王板着脸,呵斥道:放肆!阴曹地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夏景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阎王不明所以,目光集中在夏景生的手指上。
您听,有人在唤我回家。幽幽的竹哨声传来,带着对往事的眷恋与慨叹。
阎王沉声道:若我执意要你饮下孟婆汤呢?
那我便唯有以己之身,尽力一搏。夏景生晃了晃手上的镣铐,这镣铐,可未必锁得住我。
在场的大小官员全都眼观鼻鼻观心,生怕惹火烧身。
怎料上首的阎王爷忽然换了副脸色,揉了揉鼻子,温声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送你还阳。
咳咳老判官正在喝茶,听了这话,被一口茶呛住,咳个不停。
鬼差们原本衣衫肃整地站着,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吓得手里的棍戟枪棒掉了一地,全都见鬼一般瞪着阎王爷。
夏景生也吃了一惊,秀气的眉微微皱起,像是在思索阎王话语的可信度。
阎王将手上的命帖一撂,大爷似的靠坐在椅背上,头上的冠冕一晃一晃的:得了,我还诓你一个晚生后辈不成?
你命不该绝,平日里又积德行善,与我这地府也算有缘。阎王这会儿倒像个孩子似的,扳着指头数理由,况且你娘当年以毕生功德,换你平安喜乐
阎王小声的嘀咕被夏景生打断了。
你说什么?!夏景生下颌微扬,目光灼灼地看着上首。
阎王神情一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彭月当年因拒当苗姑而遭天罚,阎王见她积德行善大半生,特许她一个心愿。
你娘许下的愿望,与你有关。阎王看向那写满人生命数的命帖,仿佛透过那一串字符,瞧见了当年那个明媚而倔强的女子。
她如夏景生一般,挺身站立于堂下,对俗世之物并无所求,只有一条,盼着她的亲生骨肉,能不再受苗家禁制的牵绊,拥有美满幸福的人生。
不自由,毋宁死。
她将这六个字,用骨血刻上自己的墓志铭,也刻在夏景生的魂灵深处。
你走吧,好好珍惜眼前的姻缘造化,万事有因必有果,上天有好生之德,必定惩恶扬善
阎王的话语,逐渐变成耳边的一缕烟尘,那缠缚在夏景生手足上的禁锢消失了。
他,自由了。
gu903();耳边是指引着他回到阳间的竹哨声,当夏景生睁眼的一刹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忽然平静下来,长久以来的心慌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