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2)

第九十八章

夏景生轻轻点了点头。

孙闻溪怔怔地看着夏景生,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曾经,他无数次希望夏景生能恢复记忆,可当夏景生真的恢复了,孙闻溪反倒有几分无所适从。

闻溪,我回来了夏景生主动给孙闻溪一个拥抱。

他胸口的伤隐隐作痛,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过往发生的一幕幕。

人在绝境,根植在记忆的深处的东西,便争相涌出来。

樊烬亲手,破掉了自己下的禁药。

夏景生恢复记忆的消息传出,樊烬气得砸了一屋子器皿。

盘燕怯生生地站在他身后,安抚道:你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樊烬一转头,喝道:他想起来了!这个时候想起来了!全完了,一切都完了!

看着盘燕惊惧的脸色,樊烬一把扶住她的肩膀:你现在就去长老跟前哭,求他们务必给你做主,处死孙闻溪。

这是樊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若是夏景生和孙闻溪联手,他便再无活路。

盘燕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男人,使劲儿地摇头。

事情发生到现在,盘燕害怕了,她真的害怕了。

不,我不去。她拒绝道。

樊烬目眦尽裂地瞪着盘燕,抬手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收紧。

盘燕被掐得无法呼吸,满脸痛苦之色。

好在最后关头,樊烬松了手,盘燕剩了半口气,头重脚轻,却一刻都不敢在樊烬房中多呆。

连滚带爬地走了。

夏景生的伤需要好生将养着,这期间也无人敢来打扰。

他与孙闻溪总算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期间,二人将事情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总算弄清了来龙去脉。

这么说,你的确是苗姑的传人?孙闻溪搂着夏景生,手上仔细地剥着葡萄。

我娘当年偷跑出苗寨,一直为族人所诟病。夏景生面上神色淡淡。

孙闻溪笑道:若我是她,也会跑。

夏景生诧异地看他一眼:你说这话,便是在哄我开心了。

孙闻溪把葡萄喂进夏景生口中:非也,我是真心实意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彭月天赋出众,却也有对命运说不的权利。

夏景生沉默片刻,点点头。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为了留住我,居然连禁药都用上了。夏景生至今不敢细想那端丧失理智的日子。

孙闻溪握住他冰凉的手,坚定道:景生,你若不愿留在此处,等你伤好了,我们便马上离开。

孙闻溪说完这话,门外,一个身着苗服的青年脸色一变,急匆匆地跑走了。

什么?!夏景生说他不愿留下,你确定没听错?!议事厅中,一众长老脸色阴沉。

我们将他留在寨中那么久,供他吃穿用度,教他苗宗秘法,他竟这般忘恩负义?!有人不满道。

任由众人吵吵嚷嚷,彭田始终没说话。

苗姑,你拿个主意吧。长老们目光一致看向彭田。

彭田凉凉一笑:我能有什么主意,你们这又是下药,又是火刑的,把人得罪了个彻底,如今有什么脸面求人留下来。

众人不敢吭声。

当日行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孙闻溪说话,

如今便也怨不得夏景生将他们抛下。

要不然,我们把樊烬绑了,交由夏景生处置?有人提议道。

凭什么啊,要我说,就该继续对孙闻溪的审判,他的罪名可还在呢。有人立马反驳。

争论许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等夏景生养好了身子,众人齐聚议事厅,长老硬着头皮开口道:小迟,你的伤好了,我们商议着,樊烬行事虽然鲁莽,其本意也是想让孙闻溪吃教训,你就大人有大量,宽容他这一回。

夏景生冷声道:宽容他,不可能!

你们夏景生的眼神扫过一众长老,别这么称呼我,我不叫龙迟,我姓夏。

纠正了名字,夏景生与众人的距离也拉开了,寨中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名望较高者轻声道:可孙闻溪,的确意图侵犯

不可能!夏景生的声音彻底冷下来,闻溪向来只喜欢我,怎么会对盘燕起心思。

可这长老一脸纠结地抚着胡须。

将盘燕叫来,我与她当面对质。夏景生今日的气场,与昔日全然不同了。

他行事再没了顾忌,盘燕的慌张与害怕,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你说,当日孙闻溪意图轻薄你?

盘燕浑身发颤,她抬眼瞧着夏景生,忽然膝行至夏景生跟前,伸手拉住他的衣裳:夏先生,是我错了,我不该污蔑孙先生,不该错信了樊烬。

如此反转,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比起长老们的意外,夏景生一脸了然,他没理会盘燕的哭诉,转头问一直没说话的彭田:按照寨中规矩,如此诽谤中伤他人,该如何处置。

彭田看了盘燕一眼:将舌头割下,以儆效尤。

随着盘燕招供,樊烬的真面目也展露在人前,许是自知罪责难逃,樊烬早已收拾好一切,准备偷偷逃离。

岂知彭田一早料到他会有此一举,已提前部署,将樊烬抓获。

滥用禁药、教唆挑衅,种种罪责加起来,该处以极刑。

让他被那万蛊噬心而死。

万蛊噬心是寨中特有的刑罚,将成千上百的毒虫凑成一缸,再将人扔到缸里。

任那毒虫噬咬,直到被咬死为止。

整个过程持续很长时间,且无比痛苦。

樊烬的罪责板上钉钉,他可没有孙闻溪这么好的运气,直接被关押在树屋。

为了保持人的精神气儿,送到樊烬跟前的饭菜都是特别新鲜的,可樊烬却一口没动。

怎么不吃?孙闻溪来到树屋,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樊烬。

风水轮流转,当日樊烬在暗房以言语挑衅孙闻溪,现在自己却沦为阶下囚。

樊烬唇色苍白,不欲与孙闻溪对视。

孙闻溪一把擒住他的脖子:问你话呢!

樊烬牙关紧闭,却被孙闻溪硬生生地撬开:给我吃。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吃进嘴里,樊烬却像受刑一样难受。

咽下去,真饿死了倒便宜你了。孙闻溪冷然道,景生与你素无冤仇,只身一人来到苗寨,你何其歹毒,一次又一次地对他下手!

樊烬听了这话,冷笑道:一个逃兵的儿子,一群废物把他当宝一样供着。凭什么,明明我是苗姑的亲传弟子,我那么用心地修炼,却还是比不过他。

孙闻溪明白了,樊烬嫉妒夏景生,嫉妒他的出身,嫉妒他的血统,嫉妒他的天赋,嫉妒他的一切。

我要把他踩在脚下,看他对我卑躬屈膝,看他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樊烬眼冒精光,疯狂之色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