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这都是你积下的业障,你每杀一个人,身上的债就多一分。业障难消,你也再难入轮回!夏景生语气严肃。

我不在乎,我只愿杀尽天下负心汉。不过你怀里的可不一样,我也的的确确是看上他了。即便在最绝望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你槐娘子在夏景生面前站定,也罢,也许我命中注定了,要遇到你好在最后,有人能听我讲完一个故事

槐娘子原名万槐,是本地富户的掌上明珠,与一个监管织造的小吏成了亲。

起初,小吏对槐娘子可谓关爱备至,还特地将住处改名万槐堂,以示对夫人的敬重。

可好景不长,随着时日的迁移,小吏对槐娘子亦不如昔日那般爱重,甚至娶了侍妾进门。

本省的巡抚到地方来视察,在小吏府中见到槐娘子,一时间惊为天人,对槐娘子念念不忘。

又因槐娘子是小吏的发妻,不便开口,便想出一条计策。一面诬陷小吏管理的丝绸未能达到朝廷定下的目标,扬言要对小吏追责,一面再三暗示小吏,若能将发妻赠与他,便可保住身家性命。

槐娘子认为小吏是个重情的人,对他很是放心,从来没将这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可有一回,巡抚借口谈公事,来到小吏家中,竟被仆人引入槐娘子的房间。

槐娘子那一刻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心下一横,用碎瓷片割了腕。

巡抚自觉被下了面子,认为小吏戏弄于他,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为难小吏。

槐娘子经此一事,也已心冷,一直卧病在床,只是她到底错估了小吏的狠心程度。

一日,她从梦中醒来,只觉得满室俱寂,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她想寻些水喝,叫了半天,门外却无人应声。

再一瞧,房中的桌上摆着已然冷掉的茶水和饭食,房门被死死地堵住了,任凭槐娘子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打开。

在槐娘子的枕边,放着一封薄薄的信,信里只有一句话阿槐,我走了,是我对不住你。

槐娘子认得,这是小吏的笔迹。

那一刻,槐娘子知道,自己成了弃子,被独自留在了这处叫万槐堂的宅子里。

外间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街坊邻居谈笑着喊道:巡抚大人来提亲啰!

而槐娘子,也用一尺白绫,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自此,宅子里怨气横生,因这一处宅子以厉鬼命名,是以成为了鬼宅。

每一个进入这里的男性,都会遭受严酷的考核,先是以金银财宝诱惑之,再是一次次场景的重现,最后,便是撕去所有伪装的泄愤与拷打。

遗憾的是,几乎没有人能够经受得住考验,那些在最初信心满满选不交换伴侣的人,到了严刑拷打的阶段都松口了。

夏景生蹙着眉听完了这个故事,他听见槐娘子声嘶力竭地喊:为什么偏偏是我?又为什么偏偏是他?如果我不是万槐,他不是吴庸,情形会不会不一样?!

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夏景生冷然道:所以,你便一次又一次地用拷打来发泄你内心的愤恨,用难以经受的疼痛来逼迫他们出卖自己的伴侣?

槐娘子却并不承认,她的笑容里,带着满满的戾气:是他们自己亲口许诺的。

最后你把那些男人怎么样了?夏景生问道。

槐娘子一怔:为什么你不问他们的伴侣?他们明明都答应了交换

因为你只是要一个惩罚他们的借口而已,你从心底里认为,他们是错的,伴侣是受害者,所以最后,你把男性都杀了,对吗?

槐娘子怔怔地看了夏景生半晌:你真的很聪明,我理解孙闻溪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是啊,他们全都该死

可是,总有人到最后也没有答应的。夏景生看着昏迷中的孙闻溪。

所以夏景生,你很幸运。槐娘子笑了,或许我真的错了,阳世间,总还有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只要,不放弃希望。

夏景生念动往生咒,槐娘子的身影渐渐消逝于虚空之中,眼前浓重的黑雾散尽,那万槐堂,也变成了一座再寻常不过的破落宅子。

孙闻溪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场景千般万化,一时是新时代,一时又仿若来到了古代。

兜兜转转,浮浮沉沉,吃了山珍海味,也挨了实实在在的毒打。

睁眼的一刻,身上涌起了排山倒海的乏意,刹那间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他的视线对上一张俊逸的脸,是夏景生。

孙闻溪无声地笑起来,幸好,梦醒了,是现世安稳。

他想说话,却见夏景生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他颊边轻轻地落下一吻,如蝴蝶扑翅般轻盈。

在他受伤的这段日子里,夏景生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孙闻溪张嘴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见过我最脆弱的样子,还会喜欢我吗?

夏景生笑了:我会一直喜欢你。

后来,孙闻溪知道了槐娘子故事的全貌,不知为何,他心目中的万槐堂,并没有世人渲染的那般阴森可怖。留给他印象最深的,也不是那些铭心刻骨的疼痛,而是槐娘子的那句这注定了是条死路。

既然是死路,为何要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寻求生还的可能,或许在这狠毒的背后,也藏匿着对爱的渴慕。

就像夏景生和孙闻溪的关系,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知是否共历生死的后遗症,夏景生这些日子,格外黏孙闻溪。

即便孙闻溪卧病在床,夏景生也常陪护左右,闲暇时总痴痴地看着孙闻溪的脸。

孙闻溪逗他:你这般看着我,还看不够吗?

不料夏景生点头道:确实看不够。

孙闻溪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了,再看该烦了。

夏景生正色道:再看多久也不会烦。这般打直球的夏景生,叫孙闻溪险些招架不住。

小两口浓情蜜意,卿卿我我,孙其满却极为生气,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宝汇银行涉事人等。

细查之下才发现,原来副经理薛城早与宋家的银行有勾连,明面上供职于宝汇,私下里却帮宋晖做事。

此次事件中,薛城主要负责将孙闻溪诱骗至那万槐堂,所谓的归国华商穆先生,完全是杜撰的,孙家将江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如今那薛城拿着宋晖给的钱,抛下妻女,跑得是无影无踪。

而宋晖被那蛇头咬了一口,虽然送医后拣回了一条命,却也断了一条手臂,一直在家中静养。

闲云道人还在偷摸着替人瞧风水,颇有借机东山再起的模样。

阿豹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夏景生时,夏景生正埋头练着字。

他一笔一划都写得极其用心,像是丝毫没被这些消息影响。

待夏景生停下笔,阿豹探头一瞧,见那纸面上写了四个大字百足之虫。

那字写得极有气势,夏景生却盯着那纸看了片刻,抬手将纸揉作一团,扔进篓子里。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等着看吧,百足之虫,也有死透的一天。夏景生说。

第五十八章

却说那闲云道人,自认为强迫夏景生在那命舛坡落棺,便能谋害夏景生的性命。

岂知左等又等,不仅没等来夏景生暴毙的消息,反倒是听闻夏景生与孙闻溪乘上了游轮,两人去青城度蜜月。

气得他扬手砸了一套茶具。

这日一早,孙家的司机便驱车将夏景生与孙闻溪送至码头。

下了车,夏景生回身一瞧,一艘硕大的游轮正停靠在港口,未来两日他们便要在这艘从襄城开往青城的大江号游轮上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