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侧身而躺的方丽华良久未语,半晌,她哑声道:多谢先生明示。
说完,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梦境。
梦境里,董蓓蓓依偎在项坤怀里,娇嗔道:这块生肖牌一看就是女式的,你还没告诉我,这是谁的呢?
项坤凑过去轻吻董蓓蓓的耳垂:除了那个臭婆娘,还能是谁的。她信保家仙,非说带着个老鼠能保平安,我就不信了,那玩意儿除了偷吃粮食,还会做什么。你若喜欢,我改天送你个别的,不要老鼠的。
董蓓蓓被他弄得耳根发痒,笑着躲了躲:不嘛,我就要这个,难不成方丽华的东西,你舍不得送给我?
哪里话,你若真喜欢,拿去便是了。
在梦里,方丽华清楚地看到,董蓓蓓唇角浮现出一丝可怖的笑容。
那眼神里,充满了杀母夺子的怨毒。
一身冷汗的方丽华硬撑着坐起身来,拨通了电话:李律师,我决定了,我要离婚。
第三十六章
方丽华与项坤离婚的消息,成了江城的爆炸性新闻。
具有窥私欲的大众将方丽华、项坤与董蓓蓓三人的关系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这风口浪尖上,方丽华宣布息影养胎,董蓓蓓突然消失,了无音讯。
剩下项坤,独自一人承受媒体的口诛笔伐。
很快,他文雅绅士的形象被打破,主演的电影损失惨重,成了电影公司的弃子。
后又传出胡仙一事,项坤得知枕边人竟是这副模样,惊吓过度,大病一场。
夏景生收了两只胡仙,做了一番处理,然后将写好的信件装入锦盒,叮嘱道:阿豹,替我把信与这两只活物交予龙虎山的玄虚道长。
装胡仙的器具是两只蛇皮捆仙袋。
阿豹背上那俩袋子,将锦盒塞在腰间,向夏景生行了一礼,便启程前往龙虎山。
阿豹走后,夏景生看了眼怀表,往夏家的厨房走去。
大少爷。正在厨房做事的佣人瞧见夏景生,登时停下手上的活计,您这是
我熬些粥。夏景生熟练地淘米。
大少爷,您想喝粥跟我们说一声就成,何苦亲自跑一趟,我们做好给您送过去。佣人笑道。
不必了,我自己来,你们下去吧。
佣人见夏景生已经着手摘菜,自知劝说无用,便依言退了出去。
夏景生一面摘着菜,一面回想着孙闻溪的喜好。
孙闻溪在国外那几年,总吃西餐,但他那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国胃。
他最爱北地的面食和特色小菜。
夏景生做了清淡的蔬菜粥,加了少许香菇、木耳、火腿,提味儿,还做了两道开胃小菜,都装入食盒里。
夏景生提着食盒,乘坐黄包车来到孙宅。
孙家下人一见他,登时喜笑颜开,迅速将人迎了进去。
那架势,堪比接新娘。
赶巧今日碰上麦夫人来孙家做客,正坐在厅中与孙其满叙话。
见到夏景生,麦夫人笑得一脸和蔼:来找闻溪啊,他在楼上呢。
夏景生行过礼,便往楼上去了。
孙闻溪的房门半掩着,他正在与人通电话:柳老板,不是我见死不救,实在是贵公司,能赚钱的就董蓓蓓一个,即便我现在贷款给你周转,你又凭什么赚钱?
夏景生提着食盒在门外等着,直到孙闻溪打完了一通电话,他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孙闻溪靠坐在阔背椅上,瞧见夏景生,霎时精神一振。
景生,你怎么来了?原本疲累不堪的人变得精神百倍,挪了挪身子,招呼夏景生坐自己身边。
我想来看看你夏景生放下食盒,你的伤
换了几次药,好多了。孙闻溪晃了晃胳膊,眼神停驻在食盒上。
我给你带了些小菜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夏景生掀开食盒盖。
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孙闻溪惊喜地看着清粥小菜:景生,这是你做的?
夏景生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身上有伤,需吃得清淡些,你要吃不惯,下回我再做别的。
孙闻溪跟那顺杆爬的蛇一般,笑眯眯地瞧着夏景生: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夏景生自然是答应了。
孙闻溪心满意足地把那清粥小菜吃了个精光,那简单的手艺被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夏景生臊得耳根通红,抬手从那果盘里抓了颗葡萄,塞孙闻溪嘴里。
孙闻溪也不恼,嚼了嚼,咽了下去。
你怎么不剥皮?夏景生急道。
孙闻溪一脸痛苦地摁着手臂:哎哟,我的手疼,哪里能剥皮?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果盘里的葡萄。
夏景生这下全明白了,孙闻溪分明是找借口,赖着夏景生给他剥葡萄。
剥好了一小盘葡萄,刚想递过去,却见孙闻溪张开嘴,等着他投喂。
夏景生拿起一粒送进孙闻溪口中,孙闻溪一下咬住,连带着碰到了他的指尖。
夏景生赶忙把手抽回,低下头,不敢瞧孙闻溪的眼睛,生怕这一瞧,就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暴露了。
很甜,景生,你也尝尝?
说着,孙闻溪忽然倾身上前,刹那间,他与夏景生之间,已经亲密无间了。
口唇几近相依,差几厘就亲上了,可孙闻溪就此打住,转头从盘子里取了一颗剥好的葡萄,送进还在怔愣的夏景生口中。
口中甜腻的滋味,并不能抚平那触电般的心跳,夏景生满脸绯红。
景生,方才怎么不躲?你对我的亲近,不反感?夏景生已经成了煮熟的虾米,孙闻溪却还要借题发挥。
此番提问,两人依旧挨得及近,近得夏景生能清楚地听见孙闻溪的吐气声。
字字句句,在耳边炸开。
夏景生无措地抬头,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话:我不知道
此话一出,孙闻溪立马收敛,又变成言笑晏晏的正人君子,仿佛刚才使劲儿撩人的不是他。
没关系,慢慢来孙闻溪笑道,景生答应过我,要陪我做一些事,还记得吗?
夏景生点点头,便听孙闻溪说:景生,下周陪我去看画展吧。
嗯?嗯,好。夏景生以为会听到什么惊人之语,没想到仅仅是去画展。
景生看起来很吃惊?莫非,景生心里想的,另有其事?
没有!夏景生矢口否认。
夏景生在孙闻溪房里呆了半个时辰不到,却屡屡被糖衣炮弹击中,这会儿早已晕头转向。
连收拾餐具的时候,都是手忙脚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