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他嘴里还在碎碎念着什么,夏景生凑近了听,发现反反复复都是一句话: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何铭苦着脸道:儿啊,我们回家去。

岂知何开聘听到这句话,登时剧烈挣扎起来,一旁的仆人险些压制不住。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有鬼,家里有鬼,我不回去!

何铭面色铁青,皱眉道:莫要胡说,家里好端端的,哪里有鬼!

何开聘对此事却相当执拗,始终拖着不肯走。最终还是孙闻溪一记手刀,直接将人打晕了,下人才得以顺利将人抬回去。

何铭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让二位见笑了。

夏景生正色道:伯父不必如此,鬼神之事,如同病灶,一旦发现苗头就要及时根除,否则遗祸无穷。

何铭点点头,又摇摇头:家里房子的格局,我专门请人来瞧过,样样都是按最佳的风水布置的,哪可能会有鬼,定是开聘病糊涂了。

夏景生笑笑,没再说话。

等何家的人走后,孙闻溪瞧着静默不语的夏景生,开口道:走吧,我送你。

对不起。夏景生睫毛微颤,我没想到,那天有记者。

从孙闻溪的角度,正好能瞧见那衣领外的白皙的脖颈,他眼中闪动着笑意,轻声说:那你该如何补偿我?

夏景生不料他会这样说,霎时间诧异地抬起头,半晌小声道:我可以登报澄清。

噗嗤!孙闻溪笑了,捕风捉影的事儿,随他们说去吧。

回去的路上,车子经过一个炒栗子的小摊,孙闻溪将车停在一边,冲夏景生说:等我一会儿。

不多时,他拎着一袋炒栗子上了车,将栗子往夏景生怀里一塞。

带回家吃吧,方才见你没吃多少。

夏景生捧着热乎乎的炒栗子,一时没回过神来。

第十六章

回到家中,夏景生将油纸剥开,拣了一颗栗子塞进口中。油栗炒得软糯香甜,还带着一丝余温。

阿豹进来时,恰好瞧见这一幕。

平日里吃食一类的东西,夏景生总会分些给阿豹。

可这一回,他却径自阖上油纸包,淡淡地问道:有事?

大少,这是江城商会发来的请帖。阿豹将一份暗红色的请帖递给夏景生。

夏景生一向不插手家族生意,一时间有些诧异。待打开请柬,才晓得商会邀他去看风水。

银票呢?夏景生问。

这儿。阿豹捧着一个锦盒递过来。

夏景生打开瞧了一眼,点头道:你安排罢。

江城商会是本地商业大鳄牵头的组织,每年举行一次行业磋商活动,富商大贾云集。

商会主席采取轮值制,今年恰好轮到何铭担当主席。因着何开聘的怪事,何铭在家照看,商会一切事宜交由何开晟打点。

活动举办当天,夏景瑞特意起了个大早,穿上和昌号定制的西服,用司丹康美发霜将鬓角的头发抹好。

当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商会时,却见何家大少爷何开晟正频频看着腕表。见夏景瑞前来,他只是点头致意,并没有握手迎宾的意思。

不一会儿,一辆通体黑亮的民生汽车停在商会门前,何开晟赶忙迎了上去。

厅中有宾客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猜测道:这何家的制糖生意,怕是不好了。

可不,如今洋糖都是机器生产,这制出来的糖质地细腻,品质纯正,何家那用土法制出来的糖,自是比不上了。

生意不好,资金短缺,这事何开晟想求孙家帮忙。

孙少,这借贷担保之事见孙闻溪下了车,低头整理袖口,何开晟凑上前去,低声问道。

孙闻溪抬眼,看着何开晟眼底的青黑,直把人瞧得越发紧张,唇角才泛起一丝笑意。

借贷担保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需要仔细评估贵厂的生产经营能力,开晟兄莫急,回头我亲自到糖厂走一趟。

何开晟闻言,原本心事重重的脸色总算有了些许缓和,他从钱夹里掏出名片,递给孙闻溪。两人正往里走,忽然听门口的小厮说:夏大少到了。

何开晟神色一凛,赶紧回身去迎接。

夏景生仍旧穿着一袭长衫,不过颜色却从玄黑换成了藏青。

孙闻溪转头,见何开晟低声对夏景生说着什么。

隔着距离,孙闻溪听不见声音,唯有一截雪白的颈脖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被人这般盯着,夏景生似有所觉地抬起头,瞧见孙闻溪眼底的笑意,一时心念翻涌。

这会子刚下过一场雨,地面还留有新积的水坑,一个不留神,夏景生半只脚踩进了水坑里。

鞋面被打湿了。

旁观了全程的孙闻溪笑出声来。

却说夏景瑞这一回是持着夏功成的请帖来的,颇有几分当家做主的心境,兼之被旁人一夸,不由地有些飘飘然。志得意满之时,忽然瞧见何开晟迎了两个人进来。

夏景瑞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何开晟亲自迎进来的人,居然是夏景生。

此番何开晟邀人前来,为的是看办公室的风水,近日他常在商会办公,却时常感觉头昏脑胀,兼有疼痛晕眩之感。

夏景生走进何开晟的办公室,见那檀木办公桌正对着大门,头顶的横梁呈泰山压顶之势,摇头道:此处的风水格局非常不好。

横梁当头会导致人压抑憋闷,办公桌对着大门会被气场所摄夏景生打量着何开晟。

见他脸色发青,目有血丝,言谈间目光闪烁不定,便指了指头顶的横梁:用黄布将横梁包起来吧办公桌转向,可在桌上放些绿植。

何开晟将要点一一记下,马上吩咐人置办。

有了何开晟打头阵,后续找夏景生看相测字的人又多了起来。

夏景瑞对此恨得牙痒痒,他发现何家此番相当厚此薄彼。

譬如用饭时,夏景生与孙闻溪一同坐在主桌,而他则被安排在次桌。又譬如何开晟给夏景生与孙闻溪安排的都是单间,给他安排的却是双人间。

偏偏与他同睡一间客房的人,打鼾声如同巨雷,在他耳边轰隆隆地响个不停。

夏景瑞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当即向何开晟提出换房。

何开晟为难道:商会没有多余的客房了

夏景瑞指着夏景生的单间:我哥这不是单独住着一间吗?我和他换。

何开晟简直被夏景瑞这颐指气使的脾气惊呆了,正想拒绝,又听夏景瑞苦着脸道:何家老大,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这人觉浅,你就通融一回,我和我房里的那位单独一间,我哥和孙先生可以同住一间。

何开晟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敲开夏景生与孙闻溪的房门。

闻言,夏景生与孙闻溪同声答道:不行!可以!

孙闻溪刚洗完澡,身上裹着浴袍,胸前露出大片春光,一双桃花眼含笑地看向夏景生:我保证,不打鼾,也不乱来。

好一个不乱来,夏景生刹那间想起那个被扼杀在萌芽里的吻,一时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