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随子瑜狠狠皱了下眉头,很快便听见对方冷笑道:“你可知我有多厌恶你那副吊着半口气的样子?”
随意冷冷地睥睨着他,仿佛又忆起了当年的一幕幕,“小时候,只要你一哭,或是发热,随兰氏便总有理由任意惩处我院中的下人。”
“最可恨的是她连奶娘都不放过!那时我别无他法,只好遣散院中的下人,我一度以为只要自己不与你接触,便不会牵连他人。”
“可你”
随意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好似淬了毒的冷芒,那种深深的恨意,是随子瑜从未见识过的。“却像噩梦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身边,随兰氏惩处我的理由也愈来愈离谱。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她想杀我根本不需要理由,她找理由也是为了在我那个愚蠢的爹面前做戏!”
“而你随子瑜,除了会给我带来灾难以外,没有任何能让我不那么恨你的一言一行!最可笑的是,罪恶源头的你,竟什么也不记得了,有时候我真怀疑是不是随兰氏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洗去了你所有的记忆!”
可事实是,随子瑜记得他过去做了什么,唯独不知随兰氏在他回病榻上休息时,对自己和奶娘都做了些什么。
并且年复一年,回回如此!
言至于此,随子瑜依稀记起了些什么。
但他那时天真无知,只知道随意总是用冷漠的眼神和将他拒之门外,却从未想过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也从未想到要去探寻真相。
后来他们皆变得沉默,学会将心事藏在心里,以自己的视角去揣摩对方的心理。
不曾想,随意恨自己的理由竟是
随子瑜皱眉深思,记起了一个很模糊很模糊的面孔,好像是随意所说的奶娘,正焦灼地向母亲求饶。
至于她们都说了些什么,他委实记得不太清楚了。
越想,越是头疼。
随子瑜不禁扶额叹了一声,勉强能扶着膝盖站起来,看向不远处的蓝衣男子,很是困惑:“可我从未想过要害死你的奶娘。”
不料眼前的男子忽然冷笑着反问:“无心之过,便是无罪么?”
这话令随子瑜不由陷入了沉思,很快又听见对方说:“若换做是你,你每一天都要依附着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活,担惊受怕,生怕那个人少了根毫毛,自己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然后毫无尊严地,无力地看着自己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地因那个人的一点儿不痛不痒的小病小痛,而接连死于非命!若是你,你会不恨吗?你会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与那个人称兄道弟吗!?”
这无疑是绝无可能!
随子瑜下意识握紧了袖下的拳头,心中犹如汹涌的波涛,无论如何都不能平息。
而不远处的男子的言语仍旧还在继续:“那年,你大病了一场。是因为我将你丢于雨中而不顾,你这么多年都想知道原因,那你可知,你跑来找我的前几日,我奶娘便因你摔了个跟头而受罚?”
“我看着奶娘血肉模糊的十指,强忍着随兰氏的羞辱,向她求药,可她不仅不给药,还让府中所有人都不给我药!可你为什么那么好命,在我奶娘十指溃烂之时,能够躺在温室里,一口一口喝着自己娘亲喂的汤药!”
“我那时并不知”
随子瑜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却引来对方的一记冷眼。
“你不知?”
随意轻挑了下眉头,“你不知我不怪你,可你非要顶着还未痊愈的身体跑来找我?这不,淋了雨,你又不争气地病了,而我奶娘旧伤未愈,便因你的一时顽劣,让随兰氏有了可乘之机,她随便寻了一个说辞,便让我唯一可以在乎的人惨死在她的毒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