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后半句话很感兴趣,医生能说完它吗?
白沧站直身体,歪了歪头,试图通过这个动作,弱化自己身上过于强烈的侵略性,但这并没有什么用,扑面而来的强势随着他专注的目光,钉在江奕奕身上,让对方无处可逃。
江奕奕也没想逃。
他将那句说了一半的话补充完整:那一般被我们称之为,陪伴。
白沧低声笑了起来:我们并非简单的拥有彼此
他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垂下的手抬起,在空中微不可觉的稍稍停顿,最终伸手揉了揉江奕奕的头发,语调柔软:我也这么认为。
他有很多话可以说,但在最后,白沧选择了一个简单的赞同,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我也这么认为,我们不仅仅拥有彼此,我们有着更漫长的未来。
他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将江奕奕的头发揉乱之后,手自然的往下一落,握住了江奕奕的手避开了突兀闪现的刀锋。
要是反应不够及时,就该血溅当场了。
起源盯着那抹复又消失的银光,对他们两人之间别出心裁的相处方式叹为观止。
相握的手一触即分,在刀锋彰显锋芒之前,白沧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
他的目光慢悠悠的晃到了起源身上:我倒是有点意外,你这么关心我们?白沧拉长了最后那个词,以至于这句话显出些许莫名的意味。
起源手指摩挲了下,克制住了冲动没有胜算的莽撞行为,非常愚蠢。
我只是在思考,游戏和游戏外的壁垒如何才能被打破?
白沧勾了勾嘴角:对你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起源径直忽视对方话里的意有所指,捕捉到嘲讽背后透露出的关键信息:看来,对你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白沧笑容加深几分,没回答他的问题,侧头看向沉默旁观的江奕奕:医生,接下来该去找死神聊一聊了?
江奕奕不置可否的点头,白沧领着他朝外走去,边走边道:关于死神的执念,医生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江奕奕回答得模棱两可:或许。
白沧的视线在江奕奕身上停顿,格外诚恳的吹彩虹屁:一如既往,没有问题能对医生造成困扰,医生总能超越想象不管是常人认知里无法做到的难题,还是因为医生的道德底线,而自我束缚的困扰。
江奕奕在诚恳又夸张的彩虹屁面前沉默了两秒,干巴巴解释道:我之所以把他留在最后一个,就是因为他最难处理。所以,不是没有困扰,只是他在解决。
白沧弯了弯眼,无法抑制的澎湃情绪从他的表情里、声音里散溢:医生真可爱。
江奕奕瞥了他一眼。
白沧充分领会了江奕奕的眼神,更正道:我是说,医生真努力。
江奕奕沉默的盯着他看了几秒,提醒他:把你的笑收一收。
那是一种江奕奕无法形容的陌生情绪,柔软又不容拒绝的从白沧身上蔓延,直至将他也包裹在内为止。
白沧的笑声蓦然响亮了起来。
被他们彻底遗忘的起源挠了挠头,注视着渐行渐远的两人,一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才哼起无法听清的小曲,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过,就确定是今天了?白沧靠在墙边,跟江奕奕闲聊:不给他们留点反应时间?
江奕奕敲了敲死神的房门,二楼走廊安静得有些异常,每扇房门都紧闭着,失去了一贯的吵闹,方才显出疗养院身为医院应有的模样,而不是什么嬉笑艺人聚集处。
如果他们现在才开始做准备,江奕奕收回手,轻描淡写道:那未免太晚了。
这个猜测确实有点侮辱人。
白沧侧头看了眼房间,琐碎的声音传入他耳中来自房内,显然死神仍留在屋内。
尤其是被猜测对象是李一河的时候。白沧饶有兴致道:我相信他已经等的足够久了,对于这一天。
我更好奇,简思什么时候会弄死他。
在一切即将拉开帷幕前,白沧有些许无法按捺的兴奋,当然不是为了即将到来的那一切,而是为了在即将到来的那一切之后的真实。
哪怕此刻他跟江奕奕近在咫尺,他们依旧身处两个世界。
虚假和真实,游戏和现实,低维跟高维这些简单的词汇,轻松划分开了一切。
低维并没有什么不好,游戏远比现实更简单,虚假也比真实更有意思,至少在白沧眼里,游戏和游戏之外这两个定义,没有任何区别在江奕奕出现前。
他的出现改变了一切,白沧将目光停顿在江奕奕身上,然后,光从他身上亮起,点亮了白沧所瞩目的一切。
我想要他。
白沧克制着翻滚的情绪,将一切压制在不足以被察觉的区间内,用稍微有些反常的多次提问,掩盖他的迫不及待,避免惊扰他的猎物。
在李一河对简思来说,没有用的时候吧。
江奕奕随口道,他们都很清楚,李一河跟简思的短暂合作,是一场毋庸置疑的死亡之路。
李一河选择了一个强大的合作者,只是在对方过于强大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点小小的副作用,比如说,对方跟人类不同,不会在代表人类极限的智慧面前迟疑。
因为他根本无法被归类为人类。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死神站在门口看向他们。
来找你聊一聊。江奕奕看了眼过于寂静的走廊:其他人呢?
死神环顾走廊:他们出去了,还没回来。
他挨个数道:简思跟李一河出去了,收藏家跟了过去,假面那边没动静,起源没回来
死神环顾走廊的视线忽而钉在了江奕奕身上:今天好像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他的哪个点,死神突兀的笑了起来,整个走廊都开始弥漫他的癫狂笑声:医生跟其他人谈完了?
江奕奕对对方忽如其来的笑声接受良好:只剩你了。
那我们确实该谈一谈了。死神侧身,给江奕奕让出一条走进房间的路。
他没朝一旁的白沧多看一眼,全程都当对方不存在,自顾自的道:医生终于下定决心杀死我了吗?
他的情绪调动得十分迅速,从癫狂到兴奋不过瞬息,就再度转为了期待。
江奕奕迈步走进房间,白沧靠在门口,看了眼时间,以江奕奕之前的态度,他不觉得他会等太久。
当然等久一点,他也不介意。
白沧侧头,本不该被听见的声音隔着障碍物,清楚传入他耳内。
死神关上了门,没急着讨论他的生死,而是迫不及待的说起了白沧的坏话。
医生,为什么会选择他呢?死神道:那家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