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不出来。
所以他用一把攥在手里的钢尺割裂了掌心。一道道血迹,是他与靳言那段爱情死去的证明。
很多年后,颜广德都记得那个下午,那次无声无息的一个人独自崩溃。
地下室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Johnny哭喊着求他开门,说知道错了,求他不要再像野猫那样,仓促地割.喉。
他怎么会做傻事呢?他可是华国第一顶尖才子,全球身价第三的富豪!
颜广德冷漠地想。
可是他不想辩解,耳中一时清晰,一时模糊。地下室内的气息浑浊不堪,最适合他这样肮脏的人。
他是那样肮脏!
他亲手杀死了靳言的爱。
就因为一句微不足道的宣告,他给靳言的爱情判了罪。
颜广德视线落到地面的血迹,鲜血浮在灰尘上,浓稠的化不开。
他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寂寂的虚空处,轻声地说J,我们的爱情合法了,你高不高兴?
第27章第三次读档4
颜?
有幽冷的古龙水气息。呼吸是热的。香是冷的。
颜广德回过神,发现此刻靳言正活生生站在他眼前,一只手抚过他的脸颊,诧异地问他:颜,你怎么了?
颜广德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却始终没能笑出来。
1999年的光打在他脸上,惨白的日光灯,嘈杂的人声,他突然间孤独到人声鼎沸。
颜,靳言凑到他眼皮子底下,长而卷的秾金色睫毛几乎扫到他脸上。你哭了。
我没有
你有!
靳言顿了顿,又以指尖轻擦他眼角,撂到他眼前。你自己看。
长而绵软的手指,指尖湿漉漉的。是一滴来自2050年的泪。
颜广德就着这姿势,卷住靳言手指,含入口中,吮.吸地极慢。J,我爱你。
话语夹着裹住手指的杂音,含混不清。
我知道啊!靳言却听清了,挑动浓金色长眉,细长眼角一夹。你说爱我,顿了顿。可是你为什么哭了?
颜广德垂下眼皮,含着这人手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唾液里有眼泪的咸味,微涩。
去买菜吧!颜广德放开他。
靳言抬起那只被颜广德吮过的修长手指,在茶色镜片后的眼睛转了转。好。
他没再继续问下去,依然笑吟吟地走在颜广德身侧。一抬手,挽住了颜广德胳膊。
颜广德推车的脚步一顿,随即嘴角上扬,轻快地直奔生鲜区。
两人挨在一处,姿势亲密,周围投过来的异样目光越来越多。颜广德却走的格外坦荡。世人爱看,就给他们看。
作为一个死过的人,他心里平静的一丝波澜都没。
要不要弄条鱼?颜广德殷勤地问他。
靳言欲言又止。
不喜欢?颜广德奇怪。前世这人是属猫的,顿顿吃鱼。两人同居的那几年,他不止一次见到这位贵公子把鱼吃干抹净,只剩下一具完整的鱼骨架。
没理由这辈子,靳言突然就不吃鱼了。
怕我不会做?颜广德勾唇笑了一声。不会我可以学,你挑你的,后头的事你不用管。
靳言耸了耸肩。我过敏。
颜广德转头看他。
对所有的水产品都过敏。靳言耸肩笑。可能只有鱼子酱偶尔可以尝试一下。
咸水,淡水?颜广德追问。
好像是所有的水都不行。靳言大笑。怎么,颜大才子你只会做鱼?
肉禽类也可以。颜广德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单手扔进一个罐头,然后又取了两支酒。
靳言酗酒,口味很杂。什么酒都喝。
这一点,倒不是很像靳家人。
靳言一手挽着他胳膊,撩了撩眼皮,笑吟吟地道:颜,买这么多酒,今夜要玩吗?
在外头,颜广德绷起脸一本正经。备着,慢慢喝。
他没提同居,不知道这酒是给两人备着,还是单留给靳言买醉。
靳言也没问。
付钱都时候,推车里满满当当的。颜广德几乎看见什么都往里头在,一盒盒食材丢在收银台前,那收银的小姑娘眼皮子跳了跳,特地多看了颜广德几眼。
颜广德不悦地绷着脸,从裤兜信封里往外掏钱。
那信封还是从猥琐中年男那弄来的。靳宁海派人打他,虽然没打成,叫他反揍回去了,但这钱颜广德拿的心安理得。
他掏钱的姿势太坦然,靳言踢了踢他脚尖。
颜广德刚转头,手里信封就叫靳言夺过去了,连同台子上那几张纸币。
刷我的卡。靳言耸肩,丢下一张黑色银行卡,然后又把信封塞回颜广德屁股口袋。
顺手摸了两把。
颜广德咳嗽两声,绷紧脸皮,奈何年轻的身体不受控制,瞬间脸上火辣辣的,跟失了火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这是最后一个错别字。
第28章第三次读档5
颜广德手里提着两个大号塑料袋,满手的东西,与他1999年清瘦的外观不是很搭。
出超市门后,靳言手指勾着车钥匙,突然间对他扭头一笑。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
颜广德抿了抿嘴。在西莲见你的第一眼。
靳言嗤笑。那时你揍了我一顿。
那是因为
太不敢置信。
这惊喜来的太过仓促,所以不敢信。
颜广德默默地将购物袋丢入后备箱,在副驾驶位坐好。只要你高兴,你随时可以揍回来。
话语淹没在马达的轰鸣声中。
我不揍你,想刚你。靳言漫不经心地笑,单手夹烟,细长眼角微眯。
窗户是开着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发丝凌乱。
情火灼热了初夏。
颜广德闷了很久,才偏头笑了一声。只要你有那个力气。
靳言大笑。
笑声伴随着轰鸣的风声,两人年轻的脸在夜色中模糊成一道道剪影。不时有路灯的光漏过来,一缕缕的夏。
看那杆路灯,颜广德指着碧园路路口那每隔一米就坐落着的黑色尖角路灯。不声不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