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严肃,就像在和学生讲课一样,听得简令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神,嘴硬地反驳: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青春期的小孩想耍帅嘛,难道慕慕你没有么?再说我已经好几年不裹了,这能说明什么?
罗一慕看着简令眼里的倔强,心里发疼。
她摇头,捧着简令的后脑勺,把她按在自己怀里安抚,不说明什么。
罗一慕不与简令争辩,只是抚慰她:阿令,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很漂亮,身体也很漂亮。
没有什么值得逃避的,这么漂亮的身体,我看一万遍都看不够。
她的话里明明带着浓烈的调情意味,因为语气太过庄重严肃,简令靠在她肩头安静地听,眼眶竟然有点湿。
其实简令从前是有点讨厌自己的身体的。
因为讨厌郝心宜,她也讨厌起自己身上属于女人的那部分特质。
特别是在青春期的时候。
她身边没有人引导,父亲毕竟是男人,能照顾她的生活,却不能教育她只属于女人的那些秘密,学校也隐晦地从来不提,简令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懵懵懂懂,裤子都红了大片,吓得哆嗦,幸好她的班主任是位女老师,用自己的外套替她挡了裤子上的血污,帮她去小卖部里买卫生巾,还给她冲红糖水。
班主任告诉她这是好事,没什么可怕的,代表她已经长大了。
简令却不觉得哪里好,只觉得恶心。
那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当女人这么恶心。
可她又不能自持地被女孩子温暖美好的一面吸引,贪恋她们身上柔软甜美的感觉,只好自暴自弃,一面讨厌自己,一面喜欢女人。
她想,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是在恶心又无法摆脱的负累之下开出的美好的花,可是她自己却做不到,注定只能汲取别人的美好。
简令知道自己的相貌算得上非常好的,她引诱别人,用的从来都是脸,而不是身体。
还好遇到了罗一慕。
简令抓紧了罗一慕的衣襟,把头埋在她胸前,心想,自己第一次遇见罗一慕就被深深吸引住了,就是因为罗一慕那种美得毫不在意的状态。
挣脱了女性与身俱来的负累,是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花,凌寒孤傲。
是简令最羡慕和想成为的样子。
和罗一慕步步亲近的过程,也是简令一点点接纳自己作为女人的过程,罗一慕喜欢她这个人,也喜欢、甚至痴迷她的身体,这个认知让简令满足,且自信。
罗一慕让简令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作为女人的魅力,罗一慕迷恋的不只是简令好看的脸,而是她完完全全女人的状态,所以她才敢在罗一慕面前肆无忌惮地勾引。
把自己所有的美好展示给她看,毫不避讳地对她绽放自己的身体,敢在她面前搔首弄姿、穿大胆又性感的情.趣衣,享受她被自己诱惑得理智尽失的幸福感。
我以前的确不怎么喜欢我自己。简令抱着罗一慕闷闷地说,可是现在,我很喜欢自己了。
因为我知道,慕慕也很喜欢我。
不只是喜欢。罗一慕亲她的耳尖,悄悄地说:阿令,我爱你。
从什么时候呢?大概是第一次看到简令的时候。
她在酒吧坐了一整晚,没一个人敢跟她搭讪,只有简令的胆子那么大,闯进她的世界。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回去后,罗一慕失眠了一整夜。
第70章璀璨
过年是开心的日子,罗一慕不想和简令聊扫兴的事,所以整个过年期间,她对简令私自卖了网吧的事绝口不提。
津岭惯例,每年正月初二的夜晚都会举行烟火表演,全市有好几个燃放场地,离罗一慕住处最近的是的市民广场,走路大约四十分钟。
罗一慕是在头天晚上的本市新闻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时简令吃饱喝足,随手拿了罗一慕书架上的一本书在看,《法学导论》,是罗一慕推荐给她的,适合入门。
除了与之前那本《社会契约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枯燥,简令看不出这哪里像一本入门书籍,不过既然是罗一慕推荐的,她还是硬着头皮看了下去,四五天功夫,连第一章都没看完。
好在罗一慕只是给她本书打发时间,看不看都在她自己,并不催促她。
简令听到本市即将在初二晚上八点钟举行烟火表演的新闻,随口提了一句:每年过年的烟火表演是津岭一绝,好多外地游客都慕名过来看的,小时候我爸也经常带我去。
罗一慕说:我倒是从来没去过。
不过是一闪而过的绚烂,除了留下严重的环境污染,没有任何意义。
我也好久没去了。简令说。
她已经看了一个小时的书,一共也没看进去几页,眼睛有点酸涩,正打算休息一会儿,手里一空,书已经被罗一慕抽走了。
劳逸结合,小心近视。罗一慕提醒她。
简令抿着唇偷笑,伸了个懒腰,二指捏着罗一慕的下巴,主动把脸凑过去蹭了蹭。
她笑话罗一慕:你对你的学生有十分之一仁慈,他们也不至于叫你阎罗王。
罗一慕轻瞥她,学生和爱人能比么?
简令看她坦荡荡的双重标准,心里爱极了,在她唇上狠狠啃了一口,弯着眼睛夸奖,瞧瞧这会疼人的劲儿,这哪里是阎罗王,分明就是个小天使。
罗一慕哑然,她今年虚岁三十六,第一次有人用小天使形容她,说不出的怪异别扭。
简令和罗一慕也在一起半年多,罗一慕对她的那些花言巧语早有了免疫力,很难被简令说得哑口无言了,今天难得,一个不经意的形容词,竟让她赧得说不出话来。
罗一慕甚少羞涩,难得的脸红总是能让简令惊艳,受了蛊惑似的用红嫩的舌尖去舔她面颊上的那抹淡粉。
妙极了的滋味,淡雅的甜,简令沉迷其中,只听罗一慕在她耳边问:今年你想去看么?
什么?
烟火。
简令从罗一慕身上爬起来,想了想,歪着头笑,好呀。
父亲去世后的第一个新年,简令独自一人去看了烟火,回忆并不好。
飞上天空的火光,嗙一声炸开,五光十色照亮整个夜空,简令一个人站在人堆里,仰着脖子看,绮丽的光彩映照在她的瞳仁里,周围观众都是结伴而来,或一家人出游,或三五好友同行,只有简令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广场上,与周围人形成一个格格不入的空间。
从那之后简令再没去看过烟火表演。
真想明天一下子就到了。简令拥着罗一慕说。
罗一慕听出了简令话语深处淡淡的难过,她低头,浅啄了下简令的眼尾,以后每年我都陪你一起看烟火。
那当然了,还用你说。简令抱着她的胳膊,笑开。
简令说的没错,津岭烟火是国内一绝,很有些名气,不少人慕名过来,所以大年初二这天竟比三十晚上还要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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