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点钟,罗一慕给她打了个报平安的短信,她心里才好受些。
罗一慕不在,晚饭也没心思吃了,简令叫了个小炒外卖,是她受伤之前常吃的那一家,开在学校附近的夫妻店,店主是南方人,炒菜也是简令爱吃的偏甜口味,妻子收钱,厨师就是丈夫,环境也算卫生,简令从前很爱吃他们家的小炒,今天又点了两样,一个卤水拼盘、一个糖醋排骨,外卖送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简令打开餐盒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顿时没了胃口。
味道还是以前的味道,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好吃了,排骨太甜,没有慕慕做出来的那么咸甜适口,叉烧也烤得太老了,入口只有柴,慕慕烤的叉烧从来都是外酥里嫩的。
简令推开餐盒,抱着靠枕倒在沙发里,下巴抵着枕头,盯着沙发角发呆。
罗一慕才走了几个小时,她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简令也不知发呆发了多久,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最大音量,吓得简令一个激灵,随即欣喜若狂地从沙发上坐起身子,赶紧整理好仪容,这才拿起手机。
是有人发出视频通话邀请才会响起的独有手机铃声,简令一听声音就知道肯定是罗一慕,抹平衣服上的褶皱,又梳了两遍头发,把鬓角两边刚才压翘起来的头发全部梳顺,怕罗一慕等急了,放下梳子马上就暗了绿色的接听键,罗一慕的脸立刻出现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
看得到么?罗一慕在视频里冲简令笑。
看得到看得到!简令激动得直点头,慕慕你等一会儿,我去拿耳机!说着放下手机,风风火火地跑回房间去。
罗一慕在视频那头看不到简令干嘛,只听到远处好像有一阵叮铃桄榔的翻找声,接着就见简令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屏幕里,耳朵上已经塞了一条白色的耳机线,把听筒放在嘴边,说:慕慕,听到我说话么?
听到。罗一慕带的是蓝牙耳机,长发披散而下,盖住了漂亮的耳朵,于是看不出来,但简令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异常清晰,听得她心里一阵悸动。
吃饭了么?罗一慕问。
刚吃完。简令把摄像头翻转成后置,照了照桌子上还没盖起来的快餐盒,又反转回来,轻笑着抱怨,你不在,吃饭都没胃口。
不高不低的动人嗓音,微带些撒娇似的怨念,通过蓝牙耳机传进罗一慕耳朵里,好像连同她说话时热热的呼吸也一并传了进来,罗一慕耳朵痒痒的,一直蔓延至心脏。
没胃口也要好好吃。罗一慕的笑容里带上了自己都未发觉的柔情。
你吃了么?简令问。
嗯,和他们刚吃完饭回到酒店,待会儿准备去洗澡。
洗澡啊简令舔舔牙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罗一慕半眯起眼睛,也跟着笑,又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把手机也带进浴室去。简令像怕被别人听见似的,捂着耳机话筒轻声说,慕慕,我们洗鸳鸯浴吧。
罗一慕呼吸停了一下,紧接着,简令在耳机里听到她急促地喘了一声,板着脸道:胡闹什么。呼吸声骤然乱了。
罗一慕离摄像头有点远,手机屏幕又只有巴掌大,可简令还是隐约看到她脸上可疑的薄红。
原来慕慕不想洗鸳鸯浴。简令偷笑起来,没关系,你把手机带到浴室去,我看着你洗也行。
罗一慕佯斥:越说越不像话!端的是持重正经的教授派头,可脸上的红晕早泄露了她心头隐秘的期待。
这么说我们堂堂的罗大教授不想被我看到洗澡,而是想看我洗澡咯?简令勾起唇,一脸狡黠地笑起来,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听筒,悄声问:是不是?
向来正人君子的罗教授,被视频对面那个漂亮的年轻女人这样毫不遮掩地提问,失去了面对学生问题时惯有的淡定从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嗫嚅着否认,目光也躲闪起来。
刚好我现在正要去洗澡呢,我准备把手机带到浴室里去,罗教授,你要是不想看,现在可以马上把视频电话挂掉。简令说着真的拿着手机站了起来,看她身后场景变换,罗一慕能认出她没有说谎,的确是进了浴室。
慕慕,我准备脱衣服了哦。简令在电话里挑衅似的说,戏谑的声音传入罗一慕耳膜,心上一片酥麻,指尖都像被轻微的电流击中一般。
简令今天穿的是一件衬衫,洁白修长的食指搭在领扣上,单手解开第一颗扣子,露出好看的锁骨,让罗一慕喉咙干涩难忍。
简令从前不穿衬衫,她总嫌衬衫太正式古板,穿着衬衫好像连自我都被束缚在那紧实的衣扣之下,在她眼里,喜欢穿衬衫的,多半是上了年纪的老古董。
直到遇到了罗一慕。
简令从不知道,一个人能把衬衫穿得那么好看,同样一件衬衫,别人穿是老土,可罗一慕身材颀长,天生的衣服架子,一件简单的衬衫穿在她身上,扣子严丝合缝地扣到最上端一颗,衣摆扎在收脚西裤里,勒出一段纤瘦的腰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禁欲的美感,让人
让人想双手抓着她的领子,直接把那身齐整的衬衫从中间扯开,扣子散落一地,再也扣不上,露出撩人的春光。
因为罗一慕,衬衫在简令眼中有了别样的含义,她心知其中的内涵,于是也爱上了穿衬衫只在罗一慕面前穿,只穿给罗一慕一个人看。
简令穿衬衫的方式又与罗一慕不同,她天生随性的人,不像罗一慕那样约束自己,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从来不扣,衣摆也只扎一半在裤腰里,故意留一半散落在外面,身高腿长,这么穿就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于罗一慕的潇洒不羁的美感,可今天简令却故意扣上了领上两颗扣子。
当她故意扣上最顶端两粒衣扣,当然就只为了重新在罗一慕面前再解开一遍。
简令是个中老手,知道什么时机解开衬衣扣子才能把人撩得恨不能从手机屏幕里直接伸出一只手来抓她。
果不其然,罗一慕的呼吸已经粗重起来,眼睛也离摄像头更近。
手机拿起来。罗一慕的嗓子已经带起了暧昧的干哑,漆黑的眼珠子里暗流涌动,我看不清。
别急嘛。简令笑吟吟地说着,扣子又向下解了一粒,胸前一点沟壑若隐若现。
继续。罗一慕的声音已经哑得像被粗糙的砂纸磨擦过一遍,呼吸热热地喷在屏幕上。
简令正要解第四颗扣子
罗老师?罗老师你在么?罗一慕的酒店房间外面,突然有人咣咣凿门。
什么事!罗一慕赤红着眼睛,粗重地喘了一声,几乎是咆哮着回头吼出来的三个字。
张老师晚饭好像吃坏了肚子,在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的,我们三个大男人进不了女洗手间,麻烦您帮忙过去看看她要不要去医院行么?
罗一慕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眼珠子都快把门板瞪出了一个大窟窿。
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
罗一慕看着简令搭在第四颗衣扣上细长的蠢蠢欲动的手指,还有衣领间隐约露出来的漂亮的身体曲线,看起来白皙而柔软。
简令有句话说对了,此刻罗一慕的确想伸一只手到手机里去,把这个撩得人心痒难耐的年轻女人的衣服狠狠撕下来。
罗老师?罗老师您在听么?凿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知道了!罗一慕烦躁地胡乱喊了一句,跟简令说:先挂了,明天再聊。匆匆挂了,去浴室里洗了把脸,拉开了房间的门,脸上乌云密布,比锅底灰还黑,好像随时能把门口站着的三个男老师揉吧揉吧扔到垃圾桶去。
罗罗老师三人不约而同抖了一下。
人在哪里?罗一慕压着怒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