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我们当家的不是那般小气的,今儿也就算了,往后要是再这样,可别说我手黑,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就算了,还欺负我没当家的了?
那被叫做钱老伯的脸色微微一黑,又桀桀怪笑了一声回着,欺负谁也不敢欺负你吴家妹子啊,谁不知道你当家的往后厉害着呢。还都得仰仗你们吃饭呢。
眼看一来一往钱老伯和吴家妹子已经过了几个回合,那吴家的又转了个话头冲着他们来了,几位客人倒是坐呀,薄酒小菜别嫌弃才是。
这花轿里的女人大约死了有些年份,说起话来倒是有些像旧时的人。开始听着有些不适,到如今也能顺着说上一二。
易书快速的看看这几桌,第一桌便是那个钱老伯坐的地方,第二桌最奇怪的便是有个身材火辣的女人,不过看上去却没什么不对。既非枯骨又不像是怪物。第三桌普普通通,只是紧盯着他们像是急着下锅。第四桌围了六个人显得有些挤,倒是不知道明明还剩下一张桌子为什么非要共同挤在一个地方。
想来是没得他们选了,易书几个人挑了空荡荡的第五张桌子坐下。桌子上干干净净,丝毫灰尘也无。
近期有人坐过不成?
这种长长的板凳易书也没见过,看上去倒是很像挑水的扁担,长长的一条。桌子上摆着和其他几桌一样冷热拼盘,热菜冷菜,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这桌的白米饭上插着筷子。
易书把插着的筷子拿了下来端在手里掂量。老家有个说法,只有死人才会这样吃饭。这是已经提前把他们当死人了?
胃口倒是不小,就怕他们吃不进去。
其他几张桌子一派和乐气氛,只是这种气氛之下到底有几分是真只有各自心里才知道。推杯换盏之间花轿就静静的立着,不知何时那个女人没了声响,也不再用娇俏的嗓音再说两句话。
康子依旧神色木然的坐在上座,呆呆的看着那顶血红的花轿。
酒席吃到一半,那个身材火辣的第二桌的那人举着杯子过来,视线在他们三个中间打了几个旋最终揽住了易书,小哥哥是哪里的人,不知道今天来这是为了见识见识黑血毛,还是蜘蛛来上了梁?
这便是道上的黑话了,黑血毛就是常说的活尸,至于蜘蛛则是文/物/贩/子。这是把他当成下来见识行当困在这的了。
四海为家而已,跟着几位兄弟混口饭吃。示弱总比逞强来的好,易书就坡滚驴顺势下来,不应声也不反驳。
阿五在心里勾了几笔面上却不动声色,想她好不容易摆脱了康子这个想独自做大的亡命之徒,哪想到半路个被一群纸人截了胡。偏偏这群纸人油盐不进,刀枪难打,最后她也只能乖乖服了软。
但是这里的情形一次比一次狠厉,如果不能和他们结伙,很难说她不会交待在这。
心里一急动作也不免越发大胆起来,阿五几户半个身子挂在易书肩上,她本就生的貌美,人又泼辣爽利,因此在道上很是有人缘。奈何易书在秦师兄的美色下见识的久了,对上阿五只觉平平。别说是坐怀不乱,就是此刻秦师兄亲自上阵他都能一巴掌给拍出去。
就是这么任性!
阿五不依不饶,秦师兄脸色一层一层好像冰碴子压了上去,只恨不得分分钟把这层狗皮膏药扒下来。赵岩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闪出一点空座默不吭声的把阿五摁下坐着。阿五眨巴眨巴眼,看着他们一个个不上钩的样子,缓缓把杯子放下,不用美人计来着?
赵岩憋住笑努力想着自己还是人民好公仆,不用,毕竟都困在这了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阿五一拍大腿,早说呀!
许是音量有点高,前面几桌都回头看着,阿五摆摆手摆了个道歉的手势,再说话声音已经低下去,看起来,你们也是被请过来的?
易书端着筷子在盘子里翻来翻去一派无聊,是啊,那些纸人看上去就不好惹。
想想一个纸人收拾了他们后边的尾巴,怎么想武力都很悬殊。再加上如今这几桌,还有那两个看上去就力大无穷的石人。秦肖要不是为了他心理上能过得去点,他们也不用这么深入虎穴了。易书心里一阵一阵的自责,到最后连翻弄饭菜的兴致也没了。
阿五单手托腮,手中摇摇晃晃一杯水酒,转来转去就是不肯喝下去,看来也是知道这里面有问题的。
说起来是这样,不过现在是没办法也得想办法了。你们困在这还不久,我在这一个星期了。可是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的变化,再不跑可就跑不出去了。
阿五一杯酒倒在地上,眉眼中少见的染上一点狠毒,要不是这家伙心思太黑,我们也不用栽在这!
易书愧疚感更重,倒是秦肖见他难过转了转话题道,你说跑不出去,难道这里还会有什么变化不成?
阿五自知失言,现在他们双方勉强算个同盟关系,她若是在自己人面前摆出一副狠辣样子不免让人对她起了防心。
你们大约还不知道,看到那个花轿了吗?我见她回来过七次了。每次都带着不同的人回来,但是每次很奇怪。说到这阿五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样子,声音渐渐就低了。
那是怎么个奇怪法?赵岩看着桌上腥气粘稠的一桌菜有些反胃,不得不找些别的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怎么说呢,每次带回来的人都会坐这一桌上。但是不久后,他们就会莫名的不见了。而且每次,他们都像看不见一样,就任由他们不见了。当时最后的那个姑娘就眼睁睁的消失在我眼前,像水蒸气一样,呼的一下就没了。而且他们消失的间隔,好像越来越快了。
再说这顶花轿,每次回来,这里面的新娘子从不下轿,弄得我都怀疑里面有没有人了。
到底有没有人?确实易书也怀疑这个问题。正这么想着,只听屋外梆梆梆传来三声打更一样的声音。
花轿突然传出那个女人的声音,到时辰了,我也该下轿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五:这个小哥哥滑滑嫩嫩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秦肖:是很好吃。
阿五:信息量好大......?
第44章鬼车(十一)
帘子被挑开大半,康子从座位上木然的站起来,机械的走动过去准备扶着新娘子。几个人本想趁机看清楚点,那花轿中却好像莫名笼罩了一层雾气一般,直让人看不清楚。
先是一双小小的血红绣鞋露出来,过一会那只干枯的手骨搭在康子手里,康子不自觉的瑟缩一下,底下却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
赵岩眼尖自然是看到的,他恢复过来了?
秦肖暗自思忖一下,想想那小丫鬟给他喂下尸虫的时间,应该不至于,大约是本能?他的身体还有本能的恐惧反应,但是却不受自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