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幼走到垂花门时,蓦地想起一件事:“谢司直,您不一起去?”
谢揽:“崔少卿准我今日休息。”
冯嘉幼:“那廖贞贞的案子您可有什么头绪?”
“此案由崔少卿亲自处理,我不便多言。”卷宗虽是谢揽从玄影司拿回来的,但他只翻看过目录,旁的一无所知。
冯嘉幼不再多问,绕过垂花门。
心中越想越狐疑,谢揽说崔少卿“准”他休息,证明是他提的要求,劳累一夜是该休息,但冯嘉幼瞧他并无半点疲倦的状态,单纯是不想参与。
以及他房间内那些卷轴,乃历年来大理寺处理过的影响较大的案子。
大理寺新上任的官员必须先熟读这些卷宗,属于不成文的规矩。
谢揽却从未打开过,还扔的到处都是。
冯嘉幼原本以为谢揽的升迁路线是这样的:司直、寺丞、少卿、正卿,随后入内阁,成为首辅。
她爷爷走的正是这条路,只不过爷爷仅仅成为内阁成员,距离首辅还远得很。
瞧谢揽的状态,似乎还有其他想法?
“冯小姐。”冯嘉幼正思忖着,谢揽追了上来,“我同你一起去议事厅。”
“嗯?”变得这样快?
“我先前认为这案子简单,不愿多费心思,现在忽然又有了兴趣。”谢揽朝她笑了一下,继续阔步朝前走,将她远远甩在身后,“我先行一步,你有伤,还是慢一些比较好。”
谢揽知道她起了疑心。
他对案子漠不关心,不像义兄。
以他义兄的为人处世,即使不喜欢官场那一套,也会在其位谋其职,所以宁愿远走北地,也不来赴任。
冯嘉幼望着他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越发摸不着头脑。
他对案子突然上心,是因为她成了受害者么?
不像,更像是想一出是一出。
原本处于惊惧愤怒中的冯嘉幼被他给逗笑了,这人当真是有些……另类。
也许能干大事儿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
……
谢揽先进入议事厅,厅内竟只剩沈时行一人。
两人客套几句,谢揽去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冯嘉幼随后进来,旋即被沈时行一张英俊却凝重的脸吸引。
“真少见。”少见的严肃。
他与廖贞贞的婚约,是廖贞贞执意、且沈邱硬塞给他的。她被杀,沈时行顶多和隋瑛一样唏嘘几声罢了。
如今得知廖贞贞许是因他而死,自然会有负疚感。
更何况冯嘉幼也险些没命。
沈时行看向冯嘉幼的眼神里塞满浓郁的歉意。
冯嘉幼赶在他长篇大论道歉之前,先问:“崔少卿他们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他们都去二堂见客了。”沈时行解释,“我爹来了。”
“沈指挥使亲自来了?”冯嘉幼想想也是,昨天大理寺从玄影司手里抢了隋瑛,今天又将沈时行请来大理寺,沈邱坐不住是正常的。
她走去沈时行旁边的空位置坐下。
屁股刚挨着凳子,她“嘶”地抽气,微微侧身面向他坐:“和我说说你们都讨论了什么?”
卷宗是玄影司写的,他们交给大理寺的那份,肯定会藏着掖着一些细节,沈时行知道的应该比裴少卿还多。
沈时行道:“杀害廖贞贞的凶手,和下毒害你的凶徒并非同一人,也不是同伙。”
冯嘉幼微讶,如此一来,她与廖贞贞之间失去了沈时行这个关联:“那你内疚什么?”
“事情有些复杂。”沈时行也微微侧身坐,面向她说,“廖贞贞死于利器穿胸,对方下手干净利索。”沈时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比划起凶器的形状,“凶器应是一柄这样的匕首,现场并无任何争执打斗的痕迹。廖贞贞之前还特意支开了侍女,将自己关在房中……”
沈时行点到为止,递给冯嘉幼一个眼神。
冯嘉幼挑挑眉毛。
他点头,又耸了下肩膀。
谢揽坐在对面目望两人眉来眼去,没兴趣知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只明白传言不真,他二人怎么看都不像情人。
冯嘉幼总算知道玄影司不去抓凶手,非要嫁祸给隋瑛的原因了。
不全是冲着镇国公。
廖贞贞认识凶手,出嫁之前还约了在房中见面,且凶手为男性。
无论她与凶手到底是哪种关系,传出去之后,廖侍郎和沈邱两家都会难堪。
冯嘉幼不懂的是:“你怎么就判断我的毒不是那人下的呢?他会用匕首,也可以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