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斯淮扭过脸,不让男人碰他。
偶尔的一次施舍,只会让我更难过,我一点都不高兴。他低着头,黯淡着双眼呢喃。
他知道自己很任性,也很没有道理。男人好心为他过生日,他非但不感激,反而责怪他。
可是
可是忍不住。
也许男人是唯一一个,他能够任性的人。
我还当你在别扭什么。男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失笑。
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傅明修说。
左斯淮闻言,双眼一亮,追问:你还会回来?
嗯哼。男人点头。
真的吗?!什么时候?
你猜。
左斯淮抿着唇:一个月吗?
男人笑而不语。
三个月?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
三个月是多了,还是少了啊左斯淮讷讷地问。
男人摇了摇头,眼含笑意: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左斯淮瘪起嘴,有些生气。
不会很久的。傅明修捏了捏小孩的脸,这个世界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你快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男人说着,身体渐渐消失了。
不像他来时那般奇特,他的离开安静无比。
像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好梦。
左斯淮看着男人越发透明,而后举起虚幻的手摇了摇,朝他告别。
他也愣愣地向他摆手。
终于,房间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安静、昏暗。
左斯淮站在原地,看着那已经空了的前方。
他在想,男人说的不会很久,是多久。
三个月不够那一年够吗?
他没有想到,这个不会很久,就是明天。
左斯淮心绪不宁地睡了一晚,脑中一会儿想到与男人告别时的酸楚与难过,一会儿又想到跟男人坐在独角兽上俯览大地的模样,一会儿又出现了小精灵们挤在身旁叽叽喳喳的样子。
可高兴了没一会儿,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失落和难过。
他觉得自己好像没睡,又好像睡了,早上起来没什么精神不济,但老觉得自己没睡好。
恍恍惚惚地去了学校。
跟以往没什么不同。
早读还没开始,班里十分热闹,互相交头接耳地说着话,嘈杂而喧嚣。
对这个班里大部分的个体而言,这大概是热闹而温馨的,但这对左斯淮并不一样。
他刚走进教室,原本还在聊天的学生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左学霸来啦?有个坐前排的男生高声喊了起来,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左斯淮从前早读都是来得最早的一个,他的成绩也一直维持在全校第一。这次要不是昨天睡得太晚,他也不会等全班人差不多来齐了猜到班里。
他后面有个男生跟他搭腔:应该是终于发现一个私生子成绩再好也是没用的吧。
然后全班就莫名其妙大笑了起来。
左斯淮:
以往他会觉得十分难堪和难过,但此刻却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人在群体间会意识不到自己的残忍和无知。
他其实知道,这间教室里真正讨厌自己的人并不多,只是有那么几个男生带头而已。
大家为了融入群体中,就自然而然地跟人一起排挤他,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了。他在这些人眼中真正成了一个丑角。
哪怕有人觉得他可怜,对他释放善意,也会在遭到同伴的嘲笑后停止。
不会吧,你居然跟他讲话?!
左斯淮还记得这句话。然后自己面前的人便讷讷地收回手,没再与他说话。
他们为了融入这间小小的教室中,肆无忌惮地施加伤害,无知地用自己的观念去衡量一切。
左斯淮沉默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去。
学霸怎么不说话了?男生挑高音调。
人家是好学生,怎么有空跟你说话。有人笑道。
也是,人好学生可跟我们不一样。
他们说了几句,见左斯淮没搭话,便也不再理会了。
铃声响起,真正的早读开始了,这些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左斯淮也将自己和班里的人隔绝,认真学习了起来。
男人说,那个世界的魔族三岁时便要学会与怪物厮杀,才能得到一点难以入口的食物果腹。
脑海中,决斗场上激烈的厮杀时不时闪过他的脑海。
他还记得第一个魔族为了杀掉那只蟒蛇,被咬去了一只手臂,第二只魔族输了,虽然及时被裁判带下,可腰部还是被击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洞。
他从矿山的高空掠过,看见许多人手上都出了血,还在闷头挖着,男人告诉他,他们在这里干一天的活,能换两只黑面包,这便是他们一家一天的食物。
黑面包掺着许多石头和沙子,还硬的可怕,他们要泡在水里好久才能吃。
那个世界,无数人在为生存拼了命。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好抱怨的。
他们早上除去早读外,还有四节课。上到第二节的数学课时,意料中的格子衫秃顶数学老师并没有来。
而是一位穿着白色休闲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一进教室,全班都发出了惊叹声。
实在是男人俊美得过分了。
现代男性大多留短发,尤其是他们学校,头发要是超过了那种能立起来的长度,教导主任还会在学生处亲自帮人剃头。
但这个男人却一头及腰长发,非但没有显得一丝女气,反而却像是合该如此,不妖艳不靡丽,而是有说不出的洒脱与凌厉。
听到其他人的惊叹声,左斯淮也抬起了头。
他愣住了。
男人没再穿那身军装,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和运动裤,看起来好像年轻了许多也不能这么说,因为男人之前看起来也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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