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师尊。漫天齑粉中,熟悉的玄色身影从中走出来。
阿尧?见到来人,傅明修一愣,他没想到薛尧会这么快来见他,而且是以这种方式,你怎么来了?
这是尧光宫,她来的得,我来不得?薛尧剑指着梨落。
那是琢章剑。
傅明修原本以为琢章剑早就随着他神魂俱灭而毁了,却没想到在薛尧这里。
看着这般周身满是暴戾的薛尧,傅明修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你今天怎么说话都这么奇怪。傅明修笑道,我不过是因为你还生着我气罢了。
何止薛尧生着气,傅明修这边的气也没消呢。
而且这小子看起来毫无悔意,还见天给他煮白粥,简直火上浇油。
不过看到这般模样的薛尧,傅明修便知道约莫是自己不知道哪里戳到这小子发疯的点儿了,当务之急自然是顺毛捋。
你愿意来看我,我怎会不高兴?傅明修说。
闻言,薛尧浑身暴戾的情绪似乎减轻了些许,又似乎敛在了更深处,他盯着坐在案几前的傅明修,问道:师尊可知,上次游仙宴,我因何事而动怒?
时阙如公然挑衅你,在众仙前毫不顾你的颜面,仙界有仙界的规矩,他此番行为自然当罚。是我念及昔日他与你我的旧情,厚颜求情,甚至与你争执是我的不好。傅明修尽量让自己完全站在薛尧的立场上剖析。
薛尧听着,却忍不住大笑起来。
傅明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似乎在讽刺傅明修,又似乎在嘲笑自己。
傅明修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这小子到底为什么生气我怎么知道啊妈耶。
我气,因你为我之师,为时阙如之友,你甘为时阙如舍弃性命,却不曾有一丝怜悯与我。薛尧缓缓走近傅明修。
你怎会如此想傅明修愣了愣。
我与你师徒数百年,怎会毫无感情?昔日天尽之处,我那般狠心,不过是因为他呢喃着后面的话语,却谁也听不清。
这是傅明修的第一个任务,数百年,十倍于傅明修之前的人生,他又不是数据,怎么可能毫无感情。
只是都到那个时候了,况且,若不去冥界,薛尧根本无法拥有补天之能。
他不能一直护着薛尧,如果他任务失败,那么他就会被抹杀,没有他护着的薛尧,手里里又有那么多人的道,天下共矢。
就算天下人奈何不了薛尧,可天崩依然在,无人能补天,这个世界就会崩溃了。
在剧情中,青莲尊者便是没有告诉薛尧真相,虽然傅明修觉得青莲尊者这种做法未免愚蠢,可毕竟都到了这一步,完成任务只差这临门一脚,况且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许若不是薛尧对青莲尊者的恨意,薛尧根本无法在冥界活下去。
于是傅明修也没有告诉薛尧真相。
可如今再告诉薛尧,又有什么证据呢?
天道也许知道真相,可它早已被湮灭自我意识了。
说起来显得可笑罢了。
数百年于你青莲尊者的威赫一生,何其缥缈短暂,弟子哪敢妄想凭这短短百年,占得你心中一席之地。薛尧嗤笑着说。
傅明修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原以为,是因为时阙如和你有数千年之交,总比我这随手收来的玩意儿要重要得多,输给时阙如,我认了。
可她算什么?!他指着梨落。
一株你府前的树,你也能对她如此温柔,我呢?!他举着琢章,一步步走近梨落。
好像谁都让你放在心上,偏偏对我狠心至此,是因为我是与你只能活其一的魔种吗?傅明修,你既然厌我至此,何必那数百年装得如此辛苦?
琢章彻底抵在了梨落的胸前。
并非如此!傅明修既担心梨落,又心疼薛尧居然是这般作想。那他这些天,不知道是多么煎熬。
可他一双废腿,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徒劳地辩解着,试图唤回薛尧的理智:
正如你所言,时阙如乃我友,与我交情甚笃,梨落乃我府前受我点化所化,我在此遇见她,也算有缘。我的确看中他们,可我最在乎的自然是你啊!我说我心悦你,我傅明修难道就真的这么低贱,为了活命撒这种谎么?!
昔日我背弃你,有不能言之苦衷,但的确是我之过错。你有恨,废我双腿,抽我道骨,我并不怨你,这也理当是我该受的,只要你莫牵连旁人。傅明修说着,想要把梨落拉到他身后,可梨落这个傻丫头,吓得不行了还死撑着一动不动。
师尊说您最在乎我,弟子纵然想信,也不敢。薛尧嘴角扯起一抹笑,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笑意。
不若你让我杀了这小仙,这般,不管您心中是否最在乎弟子,弟子起码胜过了你府前的一棵树弟子所求不多,仅此而已。
他一双赤眸紧紧盯着傅明修。
这是什么神逻辑!
傅明修简直又抓狂又无奈:这世间之账怎是如此算法!你何须与她这般做比?!
那你又该如何证明?!薛尧突然疾声质问。
你明知那粥是我亲手所做,却轻描淡写地给了她;你曾说我是你唯一的弟子,却为这小仙日夜推演心法,费尽心思教导;你曾经待我严苛,却对她宠溺至极,舍不得她受苦半分;你与她日日相处,寸步不离,自你醒来,我从未得过你一个笑脸,你却对她毫不吝啬你若说她对你,或你对她,都毫无旖念?!
傅明修实在没想到薛尧竟然是这般想的
我曾经待你严苛,是因为不得不如此,你生而为魔种,天崩在即,若不迅速强大,如何能自保?而此时四界安定,梨落只是以小仙,也无甚天赋,我不求她能踏至仙道顶峰,能有中上之姿便可。
我于梨落有恩,梨落于我有缘,这偌大宫殿,也唯有她愿意照顾我我们之间,只是如此简单。傅明修说。
师尊说的真好。薛尧握紧琢章剑,从前便是这般,您说什么,弟子便信什么。
他说,师尊,您说的话可真好听,弟子梦里都不敢这么奢望,您不知道弟子有多想相信。
可今日弟子信不了了。
他说着,便挥剑欲斩梨落。
薛尧!傅明修大喊,你不要逼我恨你!
薛尧愣住了。
师尊,会恨他么?
他其实一直都是觉得师尊是恨他的,他废他双腿,抽他道骨,换谁能不恨呢?
可哪怕有那么一点可能,师尊如今并不恨他,甚至如他所言,他心悦自己,那自己此举,真的逼得他恨上自己
万年前,师尊总教他向善,世间虽有恶人,可究竟还是善人更多,而唯有他以善待世间,世间才会以善待他。
一开始,他其实一点都不相信。
一双异瞳,便让他人生最幼小的七年受尽了世间最残酷的蹉跎,同龄的孩子能随意地朝他扔石子,打他骂他,甚至好几次将他推入河中,企图将他淹死。
他记得有一次是在寒冬,河水虽未曾结冰,可也冷得刺骨,他被人推入河水中,那窒息和刺骨的寒冷他似乎这辈子都忘不掉。
至于那些麻木愚蠢的成人便更不必说,他们甚至想把他绑起来烧死,便是那一次,师尊救下了他。
可他太在乎师尊了,他的生命中只有这一丝的颜色和温暖,他甚至恨不得敲断自己全身的骨头,把自己拼成师尊喜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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