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特地烧了一桌子好菜,还有一大碗红烧肉,油汪汪香喷喷。
只是就连刘哥儿都没有狼吞虎咽生怕别人抢似的吃,而是小心翼翼的啃了几口面饼,就小声问颜爻卿,老五,咱们家往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吗?
他隐约知道家里出事了,而且是颜文武那边出事,也隐约知道家里往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看眼前桌子上的吃食都十分好,根本看不出来日子有哪里不好过,他就有些糊涂了。
颜文车抬头瞪刘哥儿,就你话多。
恩,往后咱们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颜爻卿板着脸道。
刘哥儿一下子哭丧着脸,那咋办?今天这顿饭是不是最后一顿饭?以后要天天吃菜团子,没有粮食,也不放油脂渣,吃的人都要吃吐了,可是饿着肚子还得继续吃,要不然擎等着饿死算了。以后再也吃不到这样的好吃食了,那今天得慢慢吃,仔细地品品这个味儿,等往后也好记着这个味儿。
见着刘哥儿认真的样子,颜爻卿没忍住,笑出声,刘哥儿,你想啥呢。咱们家往后的吃食都不会变,我正准备买头猪杀了,回头你端着盆去接猪血
不是吃不上饭了?刘哥儿眼睛一亮,他就只关心吃的,至于别的他是不关心的,反正便是他关心了也想不明白。
颜爻卿倒是没有刷刘哥儿玩,见着他不再问就解释道,是老大的日子以后不一样了,咱们的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刘哥儿你只要听我的,我保证你以后吃饭顿顿有肉,将来说不定还能吃上山珍海味呢。
如果他一直找不到机会跟黄四郎合离,如果黄四郎最终还是要向那个位置靠近,那么将来的日子就定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颜爻卿现在说的话并不是空话,只是其中的意思颜家其他人不懂,只有颜爻卿自己和黄四郎懂而已。
吃完这顿饭,尽管所有人面上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每个人都觉得头顶多了一片不见天日的乌云,不但看不清楚湛蓝的天空,甚至是还叫乌云压得抬不起头,压得弯腰驼背。
颜爻卿说到做到,回头便拿银子去买了一头猪,直接撵回家。
热水烧好了吗?颜爻卿问。
一锅一锅的都烧好了。小辛氏道,现在还烧着火呢,热水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那成,开始杀猪吧。颜爻卿冲着颜文田几个早就准备好的兄弟说,快点折腾完我拿块猪肉去作坊,叫云六娘烧一盆红烧肉
成。颜文田就吐了口唾沫,拿着锄头敲晕猪,一刀子捅下去,血就咕嘟咕嘟冒出来。
刘哥儿急哄哄地端着盆跑过来接猪血。
颜爻卿蹲在一边看,刘哥儿,回头叫娘把猪血弄熟,你拿一些送娘家去。
我不想送。刘哥儿梗着脖子道,他们虽然都是我兄弟,可我跟他们的关系一点都不好。便是我把猪血送去,他们肯定也不会给我好脸子,我才不去。
哟,刘哥儿学聪明了。颜爻卿稀奇道。
那是!我知道谁好谁坏。刘哥儿有点得意地说。
哟哟哟。颜爻卿就凑过来跟刘哥儿说悄悄话,这猪血不是你一个人往娘家送,回头叫二嫂、宁哥儿还有黄四郎都拿猪血回娘家。咱们家好歹杀一回猪,这么些肉和猪下水的够咱们折腾了,咱们这也不能把亲戚给忘了,不然叫旁人知道了不像话!
刘哥儿回头你叫上老三一块回娘家,放下猪血就走,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好容易赚了几个大钱,全买猪血送过来了。
刘哥儿就点点头,他愿意听颜爻卿的话,老五,家里那些兄弟要是问你的生意怎么办?
你就说作坊那边的事儿你都不知道,老五脾气可不好呢,问都不敢问。颜爻卿就道。
我知道了。刘哥儿嘿嘿笑。
他是知道的,其实作坊那边的事儿颜爻卿都没有瞒着家里人,也没有瞒着他,也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绝对不会说出去,绝对不能辜负颜爻卿的信任。
我去跟娘说一声。颜爻卿赶忙跑去跟辛氏说了一声。
这一头猪的猪血多得是,再加上家里头别的猪骨头、猪下水多,猪血基本上也都是送给村里的农户,这回叫小辛氏他们拿着回去送娘家也正好,里子面子保准都有了。
辛氏也觉得这样很好,就道:你大嫂娘家那边不管,回头我烧点猪血汤给老大喝就行了。这事儿你别管
成。颜爻卿原本也没打算管冉氏娘家的事儿,这会子辛氏这么说只能说明两个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颜爻卿在家里转了一圈,提上新鲜的还冒着热乎气的猪肉去作坊,叫云六娘拿去烧一锅红烧肉,又在作坊里转了一圈。
咋样?转了一圈回屋里歇息,见着黄四郎也在,颜爻卿就凑过来问。
这些日子攒下的单子有不少,现在作坊所有人都得加把劲熬菌菇酱,不能有人歇息。黄四郎就道,你不是经常说劳逸结合,我看作坊里的人这么紧绷着肯定不行。
单子有点多,从明儿个开始暂时不接单子了。颜爻卿就道,作坊就那么大,里里外外的人也就那么些,能熬的菌菇酱也只有那么些,再多了肯定不行。正巧回头流水村那边的作坊开工了可以把单子匀过去,也帮着宣传宣传
恩。黄四郎也有这样的打算。
颜爻卿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人,流水村的人学的咋样了?
学的很快。黄四郎就有些感慨,他想到了颜爻卿当初说的那番话。
流水村的日子比较苦,不像上坡村这边的田地那么肥沃,流水村的位置也比较偏僻,不像上坡村这边紧靠官道,这些点点滴滴的差别就造成了流水村来的人跟上坡村的人看上去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流森瘦巴巴,身上像是只有骨头没有肉似的,再加上年纪小,上坡村的人总是会注意到他。
而流森也总是会去注意跟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小孩,很快他就发现跟他一样高的小孩年纪其实比他小,而年纪跟他一样的小孩个子肯定比他高,长得比他壮实,面色也比他红润。
他们都是吃细粮长大的。流林就道,咱们跟人家没法比。
我知道。流森并没有自卑,反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流林道,哥,咱们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苦了。方才进去作坊的时候你可是看到了?当真管饭,而且管饱,我还看到肉了。菜都放在盘子里,油汪汪的,闻上去很香,是咸菜,不是当饭吃。
在他们家菜都是当饭吃的,反而粮食很少很少,只舍得放一点点。
如果往后咱们的作坊也这样就好了。流森由衷道,里面真的特别好,叫我住在里面也愿意。那菌菇酱可真好吃,你说为什么别的蘑菇就熬不出那样的味道呢?只有菌菇子才可以。
要么只有上坡村才有菌菇酱。流林道。
是啊,上坡村的菌菇酱作坊生意这么好,得赚多少银钱,怎么就要去流水村建作坊呢?我听说老五还选了别的村子,到时候那些地方也会建作坊,那到时候熬出来的菌菇酱多,还能卖出去吗?流森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最初得知流水村也能建作坊,也有做生意、抓钱的机会所带来的喜悦正在慢慢沉淀,让流森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他理解不了颜爻卿为什么要到处建作坊,而且还把熬菌菇酱的法子告诉他们,明明颜爻卿可以守着菌菇酱方子,守着上坡村的作坊,或许就能平安富足的这么过一辈子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