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匪哥点头。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颜爻卿和匪哥说话的声音,其余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
冉老虎眼睁睁看着颜爻卿就这么跟匪哥说定了,说的还是要他一条腿,他张了张嘴,愣是被匪哥的气势压着说不出话来。
他在冉家村横行霸道,欺压弱小,就从来没有讲理过,这回来颜家就是想把粮食高价卖了,拿点钱花花也就罢了。
叫他耍横耍赖不要脸还成,真要叫他对上匪哥这种见过血的狠人,他那身气势顿时就起不来了。
你特娘说什么?冉老黑一直站在冉老虎身后,他个子更矮,矮胖矮胖的,根本没看清匪哥,倒是一直盯着颜爻卿看,觉得颜家老五这么小哥儿就那么成了亲,真是可惜了。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颜爻卿和匪哥这是没把他们兄弟放在眼里,于是从冉老虎身后绕出来就要动手。
颜文田的眼眶子就是他打青的,现在拳头伸出去就还是打眼眶子,轻车熟路。
很好。匪哥轻松道。
也没见着他怎么出手,冉老黑就已经躺在地上哀嚎。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也不会重伤你。匪哥说着就瞥了眼颜家五房那边,又看了眼出来看热闹的梅姐儿,意味不明道,指哪儿打哪儿,不会有别的事。
颜爻卿扭着衣角,他心中有些惊骇。
匪哥连这件事都知道的那么清楚,这让颜爻卿有些恐惧,匪哥知道的实在是太多太容易了。
走吧,送粮食回家。匪哥说。
冉老虎灰溜溜的,眼瞅着冉老黑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他不敢再说什么,急忙往门口走。
一大车粮食都还没卸下来,推着就能走。
匪哥瞥了眼粮食道:这里面半袋子都是土石,粮食根本没有几粒,你们的良心也是可以的。
不卖了,不卖了。冉老虎赶忙道。
后面冉老黑总算是爬了起来,也不敢看其他人,灰溜溜的往外跑。
匪哥就这么一路跟着,逐渐走远。
过了许久颜家院子里才重新有人说话,大家重新拾起手中的活计继续忙活,说话声音也特别小,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颜老头特地走到颜爻卿面前,瞥了眼黄四郎道:你们俩跟我来屋里。
好。颜爻卿赶忙道。
进了上房屋里,辛氏立刻关上门,端着针线活坐在门口做针线活。
颜老头上了炕,摸了摸那张保存了许多年的狼皮道:老五,怎么又去找匪哥?他是见了血的,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当初你要是跟他成亲了也就罢了,我也不会说什么,可现在跟你成亲的是黄四郎。
曾经匪哥是想娶原主的,只是后来最终没成功,再后来原主遇上黄四郎就跟着了魔似的把匪哥抛到脑后了。
不找匪哥还能找谁?颜爻卿也很无奈,冉老虎和冉老黑明显是有坏人特地引他们来,除非咱们有法子把他们送进大牢关个十年八年的,可爹你也知道,到时候要人证物证的,怕是很多人不敢做证。
我倒是能打得过冉老虎,可结仇了怎么办,往后还怎么做生意。
他们就跟那臭虫似的,一旦来了咱们不招惹也得招惹,身上还得臭烘烘的,你说咋办?
无赖耍横什么的不会让颜爻卿伤筋动骨,但是恶心人,他又没有那个空闲去周旋,这才犯了难。
再加上村里村外的人大都是喜欢息事宁人,即便是颜爻卿报官了,到时候人证物证也难。这又跟冉家不一样,冉家再混蛋也好歹牵扯着亲戚关系,颜爻卿就是真的把冉大、冉二腿打断了,那到时候也有商量的余地,不至于像冉老虎那样,从此以后就消停不了了。
颜爻卿说着自个儿笑起来,自嘲道:这人就是欺软怕硬的,我跟黄四郎刚刚把生意铺开,可不就得选择息事宁人么。那背地里传消息的人也是坏的透顶,若要叫我知道他是谁,定然饶不了他。
找匪哥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先这么着吧,回头有机会我去县里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跟县老爷走近一些,往后有啥事也能更方便。
这话颜老头听不太明白,可也知道颜爻卿说的话有道理。
他拉起来这么大的生意,天天一捧大钱一捧大钱的往里面投,家里头人都眼睁睁看着呢。
颜老头晚上都睡不着觉,生怕颜爻卿的生意出事,投进去的钱赚不回来,那可怎么跟阴秀才和县老爷交代,到时候岂不是要把命搭进去。辛氏又何尝不是这样,甚至是已经偷摸的开始筹备银子,想着将来能帮上颜爻卿了。
自家人的想法总是好的,颜爻卿也知道,只是他只能这么选择,否则以后将会寸步难行。
黄四郎,你往后多顾着点老五,他是个胆大的,有些事怕是考虑不周。颜老头单独跟黄四郎说话,又低声解释道,匪哥那事儿你别放在心上,老五还是很小的时候跟匪哥见过一面,后来没机会单独见面的。
匪哥从小就是个狠人,手上的血腥味一直都有,身上也是煞气冲天,颜家上下都不看好他跟颜爻卿,便没让颜爻卿单独跟他见面。
颜老头心底里知道匪哥之所以最终没娶颜爻卿,没有追着他,怕就是看清了颜家上下的态度。
而现在颜爻卿最终跟黄四郎成了亲,为了不让他心底里有疙瘩,颜老头该说明白的还是要说明白。
我知道。黄四郎就想起来颜爻卿路上跟他说的话来。
他们俩早就说好了的,貌合神离的过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可面对颜老头殷殷的眼神,他终究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从上房出来,黄四郎拽了下颜爻卿的衣角,低声道:爹还是惦记着咱们能好好过日子。
就让他惦记。颜爻卿再次后悔他为什么不早点穿过来,那样也好悔婚,总好过一过来就成了亲,骑虎难下的好。
黄四郎就不说话了。
就这么歇了两天,趁着歇息的功夫,颜爻卿窝在猪圈里算了一笔账,又拿着炭笔画了表格。
黄四郎帮着写了账本,还画了有些简单的毛笔画,贴在墙上方便辨认哪个屋里是做什么的,不识字也能看出来的那种。
冉家村那边很快来了消息:冉老虎和冉老黑各自断了一条腿,没流血,就是得腿脚不利落至少三个月。
匪哥没再来颜家,却也没离开上坡村,而是住了下来。
会不会有人告官。黄四郎忽然想起来,赶忙道。
会。颜爻卿肯定道,不过得有人证物证,这个就很难。而且我估摸着匪哥之所以能混到现在还好好地,怕是上面也有人,衙门轻易不会动他。
这岂不是触犯了律法?黄四郎有点别扭。
他一直都觉得律法很神圣不可侵犯,没想到眼前就有个知法犯法的。
颜爻卿知道黄四郎别扭什么,他还是惦记着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希望这个天下能够清明太平。
可他这样的天潢贵胄,潜龙之身都沦落到上坡村,不得不隐姓埋名的活着,又凭什么觉得天下太平清明呢?
这世上啊,有黑就有白。颜爻卿道,甭管是黑的白的,只要堂堂正正的,惩恶扬善,不去害人,那就有存在的必要。
黄四郎若有所思。
颜爻卿看着黄四郎一脸受教的模样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gu903();此时还没离开上坡村的黄四郎当真是少见的紧,跟书中那牛逼轰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还有些单纯不谙世事,总想着所有的事儿都是好怕,只是心里头藏着那么点秘密就每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颜爻卿察觉到什么,哪里能跟后来言辞冷酷,心里头藏着一堆秘密的黄四郎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