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天了,她再三警告了张春不许凑到儿子身边去,她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就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哼,她张氏也有被个小丫头片子看扁的时候!
一路追到了老两口的院子里,定睛一看。
何安正把大饼给推出来,自个儿躲到了身后去。张氏抬头瞥了眼米仙仙,只见她脸上的笑顿时也没了。
张春改缠着大饼去了。
大饼性子内敛羞怯,平日里除了家中父母与同窗极少与外人亲近。何况,是与一个半大的姑娘这般亲近的,顿时面红耳赤,连手脚都没地儿摆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但他一个男子,父亲有时常教导他君子之道,总不好跟女子动手的。
张氏看得心里有些高兴,但见米仙仙脸色都开始发冷起来,到底知道不能真惹急了她,不然立马米仙仙就得在跟前儿跟她表露个翻脸无情,老两口在都没用的,赶忙上前把张春给扯开了。
大饼长长的长吁口气。
何安也知道他顺手一把堂弟推出来险些惹了事,拉着他在一边赔礼道歉去了。
张春认不得大饼,总不好再隔着人纠缠他,谁知道张春荤素不忌,见缠不着他转头缠堂弟的了?
何安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
“你这丫头,不是说想挑两匹布做衣裳么,我房里好些布匹,你去挑挑吧。”张氏眼里含着警告,告诫这个侄女安份些。虚岁才不过十二的丫头,学得倒是跟她娘,张氏的弟妹庞氏一样,贼精贼精的。
庞氏坑了她多少回了?如今她的闺女还想坑她?
张春脸上还有些不情不愿的,一会儿在何安脸上看过,一会在大饼何越脸上看过。
她记得来时庞氏的交代:务必要把表兄给拢好了,最好让表兄见到她娇俏的一面儿,对她这个表妹上了心,以后自然就能嫁进来吃香喝辣了,至于张氏这个当姑姑的,很是没必要放在眼中。且,何家大房千好万好,但到底还是不如二房好的,二房也有好几个儿子,大的比她小不了多少,她大一些,可以在面前稳重一些,若是她把这位攀上了,那才是真正得了富贵。
何安跟何越两个被看得都后背一阵发凉。
“还不快去。”张氏也见了,推了她一把。
何家大房,老两口虽说不喜欢有丫头下人伺候,但院子洒扫还是得要人,这会儿张氏喊了在外边的粗使婆子,把张春连拉带拖的给拉走了。
刘氏气得捂着胸口,要不是怀里还有个小孙子,恨不得跳起来骂张氏的。
甚么娘家!
小小年纪,一双眼倒是长得富贵!
只汇成了一句:“赶紧把人给送回去!”
张氏忙道:“娘你放心,相公说了待会儿回来便把人给送走,他亲自送到家,绝对没有二回的。”
刘氏:“我能信?”
“就是信了你还能信你娘家的人?”
两家又没撕破脸,便是关系淡了还能称得上句普通亲戚呢,人家就说来走亲窜门的他们还能把人往外头撵不成?如今两双眼盯着何家的人可多着呢。
说来还是张氏惹出来的祸事。
刘氏又瞪了瞪她。
张氏陪着笑,柳家那事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晌午用了饭食不久,米仙仙便带着几个孩子家去了,这回还带了何安一道回来。
大房没进县里时,何安一直住在二房,如今院子里还备着他的房,只大房在县里安了家,米仙仙也不好留人了,这回回来,刘氏生怕张氏娘家又没脸没皮的倒贴上来,影响了大孙子,便让何安住到二房来。
何安比大饼年长岁多,差得不大,两人又在一块儿读书,他打小性子就活泼得很,村里上下就没有他不去闹腾的,米仙仙也没有不愿,左右之前还住着呢,再者多了他,正好与大饼有个伴儿。
二饼三饼两个虽也是一处,到底两人比他们小了几岁的。
于是,他们这一行又带着何安的行礼乌泱泱的回了家。
何平宴抽空来了躺,见下人们往院子里搬搬抬抬的,问道:“夫人可是置办了甚?”
米仙仙:“是元子的行礼,打今儿起,他住在二房。”
何平宴一听便皱起了眉:“可是发生甚事了?”
他大哥大嫂他是知道几分的,大哥何志忠向来不是个喜欢麻烦人的,大嫂对侄儿何安更是十分重视,都在县里,哪里会让何安到二房来住的。
“嗯,差点你就多了个小儿媳妇了。”米仙仙便把今日的事一一说了,尤其是说到张氏娘家把闺女往何家一仍就跑的事儿,啧啧两声:“这张家人行事我倒是头一回见。”
够干脆,够无耻。
“想来以后挑儿媳妇,我可得认真挑选了,如今的小姑娘家,瞧着半大的年纪,还没及笄呢,就知道挑人了,还知道往高的挑,你是没瞧见,先前她还一口一个哥哥呢,叫安子叫得可甜了,让何安陪她玩,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模样,等咱们家大儿一出,她那眼立马把她的好表哥给抛弃了,拉着大饼的袖子,一口一个越弟弟的,半点没再管过她的好哥哥。”
膝下没有闺女,米仙仙很是对柳夫人幸灾乐祸了一阵儿。但如今儿子逐渐长大,过几年就要相看人家了,她如今也担忧起来了,生怕以后给挑了个如同张家女这般的,那只怕一家人都没得清净了。
愁啊。
何平宴笑笑,说:“还早着呢,咱们仙仙慧眼如矩,一眼就能看得出好坏,定不会挑这种势利的姑娘的。”
米仙仙被他一捧,心里的忧愁顿时散了。
也是,她眼光好着呢,可不跟大嫂张氏一般算计一场,却霉运倒在自己儿子身上的。
何平宴只坐坐,喝了半盏茶便回前院里继续办公了。
柳平县不富庶,何平宴上任后头一件便是任司农县丞一道在各地勘察,在观之天象、土壤等列罗出适合各地种植的一套来,再发文通告,征召人来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