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问:为什么?
卫凌风讳莫如深:人是人,鸡是鸡,不便混为一谈。
沈尧勾住他的肩膀:鸡这个字,不能说吗?
钱行之爽朗地解释道:嘿嘿,小师弟,是这样的,鸡,与妓谐音。你多去几趟花街柳巷,你就懂了。
沈尧表示受教:九师兄懂得真多。
这还用说。钱行之洋洋得意。
诸位,澹台彻忽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不怕死吗?事到如今,尚有闲情逸致。
崇山峻岭逐渐向后退,船艄曳开的白浪消失在渺茫夜色中。刀剑争斗声,痛呼怒骂声,几乎近在眼前。
沈尧跳下船头,冲往江岸:澹台先生,六年前你对他们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今天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卫凌风正要跟上沈尧,柳青青喊住了他:公子。她把戒指交到了卫凌风的手中:教主给你的东西。
云棠?卫凌风惊疑道。
江畔沿岸,两方正在混战。
沈尧提着长剑,冲进伽蓝派弟子聚集的地方,喊道: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牲,究竟在搞什么,连渔村的小孩子都抓?你们跟药王谷有什么区别!你们伽蓝派也配谈命理,一天到晚不是杀人放火,就是在偷东西,不如改名叫瞎烂派!从上到下又瞎又烂!
话音未落,缭乱的剑光袭来。
剑光细如银丝,凌厉如箭,正是流光派的流光飞舞剑法。
沈尧挥剑挡开,侧翻一个跟头,又冲流光派大喊:谭百清已经被处斩了,你们还要步他的后尘,在苗岭屠杀村民吗?难道屠杀村民,就是你们流光派的家学渊源?流光派的剑术不怎么样,残害老弱妇孺,倒是武林第一!干脆改名叫瘤光派,全称就是武林毒瘤不光不要脸也不要脑子门派!
因为有了内功,沈尧喊声震天。
流光派弟子听了,纷纷震怒,从四面八方赶来追杀他。
沈尧飞快逃窜。
他逃到了东岚派交战的区域。在这里,常夜琴不幸被郑家的十几位长老围攻,沈尧听见混乱的琴声,头痛欲裂,仍然坚持嘲讽:东岚派的武功,一向敌我不分,你们练音波功真的有用?
还没说完,沈尧瞥眼看见一位郑家武士挥刀戳向钱行之。沈尧纵身一跃,翻过手腕一剑挡住刀锋,救下了钱行之。
这位武士打不过沈尧,竟然跑了。
钱行之捋顺袖子,抓好一包毒药,才说:小师弟,你为什么到处骂人?
沈尧抬头,望着远处的段永玄:没人打得过段永玄,我迟早会被杀。反正我快死了,还不如骂个痛快。日他娘的,真解气。
钱行之也说:日他娘的,你真会骂,好几个掌门都被你气得脸发紫。
沈尧没作声。
他看到了程雪落和段无痕。
程雪落和段无痕缠斗已久,难分高下。
这时,段永玄出手了。
江浪拍打在岸边,段永玄凝水为剑足有成千上万把长剑,剑尖晶莹似冰,寒气针砭入骨。而他在虚空中踏行,手指朝下略略一划,就已催动磅礴之势。
他顺移丈许,避开段无痕,直冲程雪落。
完了,沈尧喃喃自语,程雪落死定了。
钱行之捂紧双眼:左护法死后,我会给他烧香、烧纸钱的。哎,段永玄这老头,太狠了吧,自己儿子都下得去手
话没说完,卫凌风来了。
沈尧想救程雪落,根本跑不了那么快。但是卫凌风可以。卫凌风休养数月,在两位师叔的悉心照料下,腿伤几乎好全了,轻功施展得十分纯熟,就像来无影去无踪的疾风,从江面上飞快地掠过。
卫凌风手握广冰剑,剑锋自左向右横斩段永玄的腰腹。因他站定于江面,水浪就从他脚底向上攀升,再陡然倾泻,声势浩大如山巅雪崩,尽数砸在段永玄的身上,也挡住了段永玄刺向程雪落的万剑之锋。
日他娘的,大师兄好强啊!钱行之击掌赞叹道,大师兄一边用长剑腰斩,一边用大浪打头!段永玄一定已经死透了吧?
然而,段永玄的声音穿透水幕,震颤了所有人的耳朵。他说:无量神功,不过尔尔。
明月正圆,段永玄踏波而立,毫发无伤,反观卫凌风他的发丝散乱,衣袖染血,手上的广冰剑被折成了两段,剑身只剩下迟钝的豁口。
广冰剑乃是当世第一邪剑,无坚不摧,邪气充溢,锻造剑身的材料来源于陨落的星石。而段永玄仅用一招就把广冰剑给弄断了,江湖七大派的高手们无不啧啧称奇,对段永玄的功力之强叹为观止。
沈尧呼吸凝滞:段永玄是人吗?
是剑仙,钱行之呆愣道,天下第一剑。
沈尧骂道:天下第一贱!十几年前,他就可以牺牲自己年幼的儿子何况今天。
正说话间,流光派弟子们扑了过来,沈尧凌空跃起,转剑成圆。
钱行之受到沈尧的启发,两手抓着药包,拼命地原地转圈,尽情地抛洒毒。药。等到他和沈尧双双停手,附近的流光派弟子已经倒地不起,哀叫连连。
钱行之叹道:阳关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沈尧道:九师兄,你这毒。药还挺强的
钱行之昂首挺胸,面露微笑:那是自然。
只是,沈尧撑剑而立,你刚才,好像洒到我了。我好晕
钱行之大惊失色:我有解药,快服,快服!
沈尧生咽解药的时候,段永玄已经把卫凌风和程雪落逼到了绝境。而段无痕站在父亲的背后,静止不动,冷冷望着卫凌风。他没再出手,仅是一个旁观者。
山川如画,水色如烟,在这高远的苍穹之间,段永玄要做一场处决。他打算把卫凌风和程雪落当场斩首,重挫魔教的锐气。他抬起衣袖,指间蕴力,却听见段无痕说:父亲,不必再与他们纠缠云棠来了。
终于来了。
段永玄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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