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开容在江展鹏的鼎力支持中,诚邀各门各派签下江湖法令。从此,以国法为准,禁止私刑。
楚开容颇觉满意。然而,赵家的家主却在众目睽睽中质问他:陛下!我等愿为百姓谋福祉,但苗岭的那些恶徒,却不一定能领会陛下的情面。
所谓苗岭的那些恶徒,指的正是魔教。
苗岭地大物博,魔教在苗岭已有百年根基,难以撬动。近二十年来,魔教在苗岭一直很老实,从未闹过事,更没有伤害过苗岭百姓。
而楚开容想以利民为本,暂且休养生息。
法令签署之后,各地的江湖人士难免有怨言,甚至会有动乱;江北又冒出一场洪灾,毁了秋收的粮食;边疆的蛮夷似乎也蠢蠢欲动楚开容这些事还没忙过来,哪有心思去管魔教。
他不由暗叹:我已不是江湖中人。而这些武林世家,只能望见江湖琐事。
赵家的家主察觉楚开容的不耐烦,连忙转移了话题。
楚开容经他提醒,记起了卫凌风。这天议事之后,楚开容提笔写下一封信,经由驿站,寄给了身在苗岭的卫凌风。
过了半个月,卫凌风收到了这封信。
他坐在琼楼玉宇之中,穿着一件白缎长衣,读完那一封信,沉静不语地品茶。
钱行之落座于他的对面,问道:师兄,喝出来没?这是茶庄收上来的新茶,在京城,半斤卖一百两苗岭真是好地方!魔教这日子,过得我太快活了。
卫凌风端着杯子,问他:小师弟近日如何?
他啊,钱行之思索道,他经常去找澹台彻练剑,偶尔去给萧淮山上坟哎,萧兄太惨了,我家茵茵安慰了我好多次
话说一半,钱行之蓦地一顿,又问:小师弟最近没来看你?
卫凌风如实道:没。
钱行之困惑道:一次都没有?
卫凌风不愿多言,钱行之问不出什么,就此作罢了。
当日下午,卫凌风亲自前往沈尧的住处。
这次回来之后,沈尧不再与卫凌风同住,总是对他避而不见。卫凌风还在养伤,沈尧派人来送药膳,从不露面。
卫凌风按捺不住,就在今天,闯进了沈尧的房间。
檀木书桌摆在窗前,日光落在桌面,窗外的树痕花影也镌刻于一张白纸上。沈尧手执一只毛笔,正在写字。他今天穿青衫,黑色缎带束发,更显出少年人的清朗俊美,但他的一言一行实在与往日不同。
卫凌风唤他:阿尧?
他回答:有事吗?
卫凌风退让道:没事。
他就说:没事来干什么。
卫凌风默然片刻,开口道:近日我总在
沈尧只提醒他:好好养伤。
说完,沈尧出门去院子里练剑了。卫凌风站在窗边,看他练剑。他的剑术精进了许多,身姿更加挺拔飒然。但他一眼都没赏给卫凌风。
卫凌风扶着窗棂。手下没注意,捏碎一块木头。
沈尧对他的无视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
就连云棠都看出了端倪。
隔天傍晚,云棠邀请卫凌风一起吃饭。
席间,仅有云棠、程雪落、卫凌风、沈尧四人。桌上,美酒佳肴具备,金盘玉盘装着山珍海味,饭菜飘香,惹人垂涎。
梁上的宫灯长明如昼,烛火甚为辉煌。云棠轻轻挽袖,给沈尧倒了一杯酒:听说你近来勤于练武,澹台先生十分欣慰。
沈尧端起酒杯:我师叔说,澹台彻有望痊愈。澹台先生之所以欣慰,是因为他能痊愈,不是因为我练剑练得好我跟你们这些天纵奇才相比,只是一介平庸之辈教主谬赞了。
云棠却说:何必客气?你我本是一家人。
沈尧饮酒不言。
云棠又说:你不讲话,我也不讲话,就剩他们两个闷葫芦。这顿饭吃起来,可太没意思了。
沈尧埋头扒饭。他没想到堂堂魔教的教主,竟然表现得像个强扯红线的红娘。
云棠转而去看卫凌风:兄长,你身体好转了多少?
卫凌风言简意赅道:好了许多。
云棠叹气:药王谷没了,伽蓝派遭受重创,流光派一盘散沙,东岚派群龙无首我真的很高兴。不过,兄长你体内的剧毒,还没解开
不急,卫凌风应道,并不碍事。
他夹起一只虾饺,犹豫半晌,才放进沈尧的碗中。沈尧的筷子顿了顿,咬开虾饺,吃掉了。
卫凌风时不时给沈尧夹菜,沈尧笑着制止道:行了,师兄,我吃不完。
卫凌风道:是吗?
沈尧与他对视:难道这种事,还有是和否之分?
卫凌风抬起手,指尖揩去沈尧脸上的一粒米饭,才问:你仍然在怀疑我?
我晓得你有很多苦衷,沈尧回答,但你从未透露过只言片语。你在石刁柏面前的言行让我我
卫凌风握着酒杯,转了两下:让你见笑了。我从前是那样的人。
程雪落正要接话,云棠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程雪落的嘴。
而沈尧并未留意程雪落和云棠。他听完卫凌风所言,一时恍惚,神色黯淡道:我我怎会笑话你。你隐忍多年,一将功成,坚忍不拔,算是史书上的人物了。
不敢当,卫凌风却说,我偷盗丹医派的绝学,将你的秘籍给了药王谷,勾结武林世家,策反楚开容。对了,你把黄半夏送回了安江城。实不相瞒,用黄半夏替代太子的主意,是我
沈尧摆了摆手:别说这么多。你也是迫于形势。
卫凌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是恶贯满盈。
沈尧又饮了一杯酒:无所谓。前几个月,我还跟你说,我要做天下第一恶人。
gu903();你不用作恶,卫凌风轻敲酒壶,要脏,就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