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拽着卫凌风,跑进了文官聚集的地方。
沈尧忍不住说:哎,这么杀来杀去的,不是办法啊。段无痕、楚开容和江采薇这些人,就不能先服个软,将来再做打算吗?
楚家和江家的家训里,卫凌风介绍道,都包括不许在朝为官。他们现在服软,正是愧对列祖列宗。
段家呢?段家有这种家训吗?沈尧问道。
卫凌风道:无。
沈尧又问:那为什么段无痕也在打架?
卫凌风思索道:段无痕一向与众不同。
沈尧盯着段无痕看了一眼,竟然发现,谭百清趁着兵荒马乱,时不时地斩出一道剑光,意在割伤段无痕。
段无痕避开谭百清的追杀,一跃而起,施展轻功,流云般穿梭在校场上,直奔元淳帝而去。擒贼先擒王,他深谙这个道理。
近旁的士兵们捅伤了流光派弟子,又刺穿了东岚派弟子的胸膛。东岚派的琴师擅长远攻,哪里是那些士兵的对手?其中一名琴师眼见谭百清从面前飞过,连忙拽住谭百清的衣角,恳求道:谭掌门,救我!
谭百清扫视四周,正巧无人注意。他甩袖一挥,剑底切出一道冷光,割断了琴师的脖子。
扫除路障,谭百清继续向前。
而段无痕已经破开华盖,剑下光寒耀眼,带起的劲风绞碎了帐幔,生生震退了赵家主和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段无痕站在龙椅之前,横剑抵着元淳帝的喉咙口,低声威胁道:下令停手。
元淳帝方才还说无所谓生不生、死不死,那是因为赵家主、郑家主、大内总管、天下第一庄主等人都护在他的身边。
谁知段无痕如此年轻,武功已经登峰造极,远超那一群前辈!这世上,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他的剑更快。
元淳帝开口说:停
停字余音未落,剑锋割破了元淳帝的喉咙。
段无痕并未出手。但是,谭百清捡起一粒石子,弹在了段无痕的剑刃上。
段无痕怔了一瞬。
谭百清中气十足道:段无痕!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当众弑君,是为何罪?你段家的家训,可是忠君爱国!
元淳帝倒在一片血泊中。
众人停手。
校场上一时安静。
我日你全家!沈尧爆发道,谭百清你个老狗贼!刚才你捡了一块石头,扔在段无痕的剑上,别以为没人看见!老子看见了!老子只是来不及阻止你!
谭百清的武功高于段无痕。哪怕段无痕这几个月勤学苦练,仍然不是谭百清的对手。正如他在熹莽村输给了谭百清,今时今日,段无痕仍然是谭百清的手下败将。
沈尧从文官的队伍中冲出来,冲入交战最激烈的区域。他忘记自己还打扮得像个赵家剑客,高声呐喊道:谭百清!你杀了元淳帝,你还杀了东岚派的琴师!只要找到东岚派琴师的尸体,验过他的伤痕,就能证明我所言非虚!谭百清你这个狗东西,屠杀熹莽村的村民,当众弑君,嫁祸他人,整个武林都会以你为耻!
此前,段无痕一心提防赵家主、郑家主、药王谷和天下第一庄,并未留意谭百清的动作。谭百清没想到,区区一个赵家的小侍卫,竟也能看清自己的言行。
沈尧的喊声,让谭百清措手不及。
楚开容突破了士兵的奇袭圈,纵身飞到了东岚派几位琴师所在的地方。楚开容挨个查验,最终扶起一位琴师,道:谭掌门!这位琴师,确实死于你们流光派的功夫
误伤!谭百清道,我门下弟子,初学流光飞舞剑
楚开容缓缓站起身:谭掌门,恕晚辈直言。方才,晚辈没说这位琴师死于流光飞舞剑。我们相隔七丈,你怎能透过尸体的衣裳,看清他的伤口?
谭百清沉下一股气:郑家主。
郑家主面色苍白,仍然应道:谭掌门。
自从谭某人踏进这座别院,谭百清收剑回鞘,段家、楚家、江家一直在针对我流光派,为谭某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段无痕当众弑君,还有赵家的侍卫替他诡辩。今日,我谭某人按下手印,便是不愿再与段家、楚家为伍,自取其辱!
说完,他在那张招安的公文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沈尧被谭百清临危不乱、随机应变的本事震惊了,甚至想为谭百清鼓掌。
果然,赵家主和郑家主统一口径,都说谭百清十分清白,而段无痕以下犯上,当众弑君,应当自裁谢罪。
校场上所有争斗都停了下来。
再无一人流血伤亡。
段无痕本该是个功臣。
名门正派不敢背上挟持天子的罪名,段无痕却敢。
可惜,他现在被几位世家伯父们勒令自裁谢罪。
段无痕还没出声,卫凌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喊道:谭掌门?
谭百清回首,眼见一副文官打扮的卫凌风,虽觉得有些熟悉,但也认不出卫凌风是谁。
卫凌风道:谭掌门的爱徒靖泽,近来可好?
谭百清皱起了眉头。
卫凌风又道:在下听闻,贵派大弟子靖泽生出心魔,屠戮同门。谭掌门非但没有责怪他,还体谅他的难处。
谭百清上前一步,目光锁紧卫凌风。
卫凌风拔高声调:依在下之见,熹莽村一事,或许是靖泽所为,谭掌门并不知情。谭掌门是廷州人,靖泽也是廷州人,谭姓是廷州的大姓,靖泽为何没有姓氏?可见他生来贱籍,天生贱种,枉为武林中人。
江连舟连声附和道:对!我在流光派时,也听说了靖泽发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