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他一无所有,只会在自暴自弃与鱼死网破之间挣扎。现在的他,或许应该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就算艰难、痛苦,但也总有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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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在B国拥有一座私人小岛,用于投资旅游产业。现在是旅游淡季,游客不多,气候宜人,十分适合病人疗养。
踏上异国的十多天来,萧弋云总爱坐在窗畔观望夕阳沉入大海。
如果没有人打扰,他可以静坐上两到三小时,直到夜幕降临,他的身影彻底陷落在黑暗里。
然后,就是按部就班地吃晚餐,吃药,睡觉。时钟指针走向哪一刻就该做什么,就像固定在循环轨道上的玩具,一步都不可能踏错。
林泽所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他吗,安静、顺从,宛如固定音乐盒里旋转跳舞的小人。
事实上,萧弋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交流过。
非工作时间里,医生不会来到这里。其他人叽里咕噜说着令人费解的小语种,他只能偶尔听懂几个单词。
更重要的是,他没兴趣跟林泽的人说话。
今天的夕阳再次落下海平线,水面还残存着橙红的颜色。但是很快,夜色就将驱散光明,吞噬一切。
看着最后一线光亮也被黑夜所吞噬,萧弋云的唇畔却又笑意。他知道,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国度,李乐能拥有一轮新生的太阳。
也许,我注定要葬身在黑暗里,在噩梦中无法醒来。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喃喃说道:但我绝不会让那个怪物伤害你。
静谧的黑暗中,他的眼中映出碎裂的星光。
一夜过去,太阳挣扎出海平线,一群海鸟啼鸣着掠过窗台。
萧弋云又在噩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茫然地空睁着眼。
在梦境里,他看见一个人,埋头蜷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他轻拍他的肩膀,映入眼帘的竟是自己的面庞。
另一个自己惨然一笑,右眼沁出一注血泪
萧弋云惊醒后,望着天花板出身良久,直到阳光顺着窗帘缝隙潜入房间,落在他的脸上:又到早晨了。
在精神类药物的作用下,萧弋云的早晨总过得昏昏沉沉。
据说这东西吃久了人会变傻,思维迟钝、反应变慢。他逐渐感受到副作用在加重,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这样的噩梦还要持续多久呢?
萧弋云坐在钢琴前,按下几个键又倏然停手。直到音符彻底消失在空气里,他也没能记起曲谱。
身后打扫整理的人忽然叽叽喳喳说着听不懂的小语种,萧弋云鬼使神差地地看过去。
窗外的海边似乎有什么异状,萧弋云被勾起好奇心,也走到窗边。
楼下的海边,有人在吹口琴,帽子丢在一旁,时而有路人丢上两枚硬币。
现在是旅游淡季,来这里卖艺恐怕是要血本无归了。
萧弋云怔了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背影实在太熟悉了,像是梦中的幻觉。
不知不觉间,他红了眼睛,眉宇轻蹙。
是他,他竟然跟来了。
护工们误以为萧弋云不喜欢吵闹,赶忙跑出门,对来自异国的小年轻磕磕巴巴地交流。
他们反复告诉他,房子里住着一名病人,需要静养,不能吵闹。
没想到,小青年居然学过小语种,说的还相当流利,可惜口音不太正宗。
我很抱歉。
道完歉,他朝楼上挥了挥手,咧开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萧弋云早已推开窗,半个身子都快倾出去。
你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不知道让林泽哪国混血了,就B国吧,编一个好了
第62章异国重逢,刺激
萧弋云推开窗户,半个身子都快倾出去。
没有人会比他更惊愕,也不会有人会比他更惊喜,百感交集之余,萧弋云轻声念叨:傻子!
护工误以为萧弋云病发要跳楼,吓得手忙脚乱,拉人的拉人,锁窗子的锁窗子。
在所有人眼里,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再平常不过的举动都有可能隐含危险。
再后来,直到落日的时候,小青年又出现在另一扇窗户下。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吹口琴,而是背来画架画油画。
偶尔有几名零星的游客路过,以为他要画落日。谁知画架却被侧着放,画的是看落日的人。
萧弋云依旧坐在窗畔,看的却不是落日,而是拿着画笔的李乐。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有没有被人察觉?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担忧逐渐盖过欣喜,萧弋云垂眸望向玻璃窗外,眉心有浅浅的褶痕。
卧室的窗户是被封死的格子窗,打不开也打不破。因为林泽格外关照过,病人有自杀倾向。
萧弋云朝下面拍了拍格子窗,成功吸引海边的青年画家。
李乐回身冲他一笑,大大方方展示画作,又用夸张的口型无声发问好不好看?
萧弋云看着涂到一半的油画,才发觉画的是格子窗后的自己。一股说不清的酸涩和感动在心里交织,他对着楼下的人连连点头。
得到萧弋云的肯定,李乐高兴极了,不禁自言自语:总算没辜负学了10多年的传统手艺。
不论怎么样,希望就在前方,活着就得乐观。李乐知道,一定会有办法帮助萧弋云彻底撕开噩梦。
虽然现在依旧一筹莫展,但也需要一些美好的东西来调剂苦闷的生活。
夕阳渐趋落下,没过多久,彻底沉入海水,只有残留的薄红随着波澜在天际起伏。很快,夜幕降临,吞噬了一切光与影,也吞噬了静坐在楼上窗后的人。
李乐在海边站了很久,目送晚归的海鸟结伴回巢,失落感油然而生。
那扇窗里亮起暖色的灯光,将萧弋云的身影模糊成黑黢黢的一片。
李乐望向楼上,心里想着,他一定也在看着自己。
顿时,他的心里满是惆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伴回家呢?
说话间,他朝窗户挥手告别。
萧弋云也挥挥手,奉上无声的告别。
看见李乐收拾好背包,他不禁自言自语:回去吧,晚上海风凉。
没过多久,大约是晚餐时间,一幅画送到了萧弋云手边。
有人用带着口音的英文告诉他:是某位青年画家送来的,他为吹口琴打扰到你养病而感到抱歉。
萧弋云看着李乐的大作,忽然眨了眨眼,阻止不了泪水。可是他分明在笑,边哭边笑的模样,简直像个傻子。
对不起。他匆匆撂下一句话,也不问这些人听不听得懂,抱着画就离开。
在他身后,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感慨精神疾病真够折磨人的。
萧弋云回到卧室的窗边,果真看见李乐的身影。他指了指画,告诉李乐已经收到。
李乐用手势比一个OK,吹响嘹亮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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