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师?!小王慢了半步,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合拢。
萧弋云走出小区,步行在空无一人的路边。
他们相约见面的地点,是央艺附近的那个家。这么做至少能保证,李乐的地址不被林泽发现。
他也在尽可能地保护李乐。
如果说不怕,那一定是骗人的。林泽就像笼罩在萧弋云头顶的阴云,一刻不散,就一刻见不到希望。
躲躲藏藏两年,噩梦依旧没有放过他。萧弋云想着,既然逃避毫无作用,那便试着面对吧。
事情已经波及到无辜的人,萧弋云做不到毫无愧怍地享受李乐的关爱。
他魂不守舍地走在路上,看见漆黑的天空找不到一颗星。自从遇到林泽,他的人生不正如这漫漫长夜吗?
萧弋云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一切都是从前的模样。李乐雇专人定期打扫除尘,一周一次,保持了这里的窗明几净。
他坐在沙发上,望着墙上的时钟发呆。秒针每嘀嗒一声,都像敲击在他的心口。
不安与担忧从未离去,明明林泽还未到来,他便率先被恐惧与不安所笼罩。
咚咚咚
有人在外扣门三声,打破午夜的沉寂。
萧弋云一惊,如自梦中惊醒。
他的噩梦就在门外,从没有远去,也无法逃避。
他缓缓走到门前,直到掌心沁出的冷汗将门把手染成湿滑的一片,也没有勇气打开门。
只是见一面而已。萧弋云反复告诉自己,逃避没有任何作用,我必须面对他。
说话间,他看向手腕上的红绳,轻声说:为了你,我必须面对他。
门外的人等得不耐烦,再度敲门。在寂静的午夜里,扣门声回荡在门里门外,像是催命符。
萧弋云握紧门把手,只听咔哒一声,门扉渐趋开启
可门外站着的人并不是林泽。
萧弋云认识他,是林泽的私人助理孟溪。
来的人是孟溪,那么就意味着
萧弋云旋即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双手抵住门板,几乎全身都扑上去。下一刻,他被猛然挣开,随着吱呀一声,门扉大敞四开。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重演一次往日的画面。
一双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捂住他的嘴,紧紧按住,孟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先生正在楼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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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助理气喘吁吁跑了一路,哭丧着脸拨电话给李乐:乐乐,萧老师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李乐一声惊呼,引来会议室里频频侧目。
小王急的嗓子冒烟:他接完一个电话就急匆匆跑出门,手机钱包身份证,什么都没带。我跟出小区,就再也找不到人影了。
以萧弋云现在的状态,万一出事李乐不敢往下想,拿起车钥匙就走。
桐哥还不知道萧弋云失踪,赶忙阻拦:会还没开完。
我有急事,一小时之后回来。李乐朝彻夜加班的大家道歉,对不起,我的爱人身体不好,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
桐哥想起萧老师见心理医生的事情,叹着气说:去吧,反正拦也拦不住。
谢谢理解。李乐拿起车钥匙就飞奔下楼。
深更半夜,没带手机、没带钱包,连身份证都落在家里,他还能去哪里?
李乐沿路开车找人,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分明通话是还好好的,萧弋云怎么会突然跑出门呢?这么晚了,他究竟能跑到哪里去?
李乐灵光一现,猝然意识到,在函北市,萧弋云有自己的房子。于是,他方向一转,直奔萧弋云买在央艺附近的家。
十字路口急转弯,吓得后面车主惊出一身冷汗,开窗比中指:急着见阎王去啊!
李乐顾不上计较,一脚油门踩下去,直奔远方。
如果他能早一些回过神,或是车速再快一些,兴许还能看见萧弋云被带离的身影。可惜的是,一切都晚了一步。
李乐飞奔着上楼,看见的是空无一人的房子:不在这里?
房子里毫无异常,门锁完好、摆设原封不动,没有任何闯入的痕迹。处理这种事情,孟溪是专业的。
对于成年男人来说,后座实在狭小,萧弋云只能蜷着身子侧躺在座椅上。当然,如果他醒着,绝不允许自己的脑袋枕在林泽的腿根。
林泽用指弯摩挲他的眼尾,沿着泛红的痕迹描摹。久别重逢的画面并不温馨,尤其是林泽的脸色还是阴恻恻的。
轿车前行时,恰好与李乐擦肩而过。
林泽淡淡瞥了一眼,一侧唇角扬了扬,露出只有瞬息的一抹笑。
李乐看着远去的车,并没看清后座的人。他本能地追逐了几步,直到距离拉得越来越远,再也追不上。
这么晚了,平价小区怎么可能出现天价车?
他记住了车牌和车型,第一时间发给于亚蒙:拜托你姐夫帮我查这辆车。
夜猫子于亚蒙果真还没睡,迅速回短信:抓奸???
李乐没工夫跟他生气,顺口编理由:这人蹭了我的车又逃逸,我想找一找线索。
这倒是小事一桩。于亚蒙问他,礼服又是闹的哪一出?现在网上骂翻天了。
我被人摆了一道。李乐满心都惦念着萧弋云,没有心情再回短信,总之,拜托你帮托人帮我查这辆车。
于亚蒙满口答应: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明早就让姐夫帮你查。
你究竟在哪里?
李乐丢下手机,漫无目的地在街边开车。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三三两两的醉猫还在酒吧周围游荡。一排排路灯下,是看不到尽头的柏油马路,以及耸立的高楼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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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弋云昏睡着,睫毛微颤,像欲飞的蝶翅,在眼下投落一片阴云。他眉宇轻蹙,即便在梦中,绯红的颜色也从眼尾蔓延了到眼下。
他在噩梦中惊醒,却又发现竟已陷入一场新的噩梦。
身下的床垫足够柔软,身上的薄毯足够轻盈,连香氛都是熟悉的香柏木调。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往昔的画面再度重演,转瞬间,萧弋云如坠冰窟。
你醒了。
林泽站在床畔,身影像一座黑沉沉的山,将萧弋云完全覆盖。
萧弋云仰头望向林泽,本能地后退,却发现早已无路可退。他的脊背紧贴床屏,双手也攥紧了床褥。
他原以为,在函北市,林泽至少会收敛一点。却没料到,这个人根本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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