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沉甸甸的雷云之中,银蛇窜动。
雷云的漩涡之下,紫色的花儿静静地绽放。
阎守一和童惊承,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朵花儿。
阎守一赌对了。
童惊承其实很强,强大到连白幕狱都不是他的对手,但即便他再强,也是活人,只要是活人,就怕死。
之所以阎守一能杀得了童惊承,也有诸多巧合。
比如,童惊承将自己的心腹都派出去镇守三个阵眼了,白幕狱又被张山通拖住,他的身边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
比如,童惊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林紫彤的身上,以至于会分心无法认真对付阎守一。
再比如,他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被阎守一用棺钉重创,导致实力大打折扣……
但真正的原因,是童惊承低估了阎守一的决心。
低估了阎守一对林紫彤的爱。
此时,童惊承被洞穿了心脏,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他的嘴里不停地冒出鲜血。
但他的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天空中的那朵花。
阎守一倒在童惊承的身边,虚弱地笑道:
“咱们是一类人……”
似乎是已经看不到希望,童惊承居然也笑了。
“是啊,我们是一类人。”
童惊承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败在阎守一的手中。
他不由得问道:“阎守一,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什么意思?”
“倘若,林紫彤死了,你会为她放弃一切,甚至不惜伤害别人的生命,让她复活吗?”
阎守一陷入沉默。
童惊承又笑了:“善与恶只一线之隔,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座城,这就叫恶;为了一座城,放弃一个人……这就叫善吗?”
童惊承问的问题很深刻,甚至可以归入哲学的范畴,而哲学之所以被称之为哲学,就是因为千百年来都没有人能把那些道理说明白。
所有人自混沌中来,到混沌中去,即便活着,脑海里也一片混沌。
世间的那些道理,随着时代的变迁不停地在变化,善与恶的界限,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阎守一,既然你说咱俩很像,那么我很好奇,如果换做是你,你是选择当一个善人,还是选择做一个恶人?”童惊承问。
阎守一迟疑了一下,反问:“我可以不回答吗?”
“我快死了……”
童惊承苦笑着说道:“复活忆柔无望,我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不打算挣扎了,这一次,是你赢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阎守一转过头,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童惊承。
他最终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告诉了童惊承,他的答案。
童惊承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龙飞城坐在一旁,满手都是鲜血,又看到童惊承忽然大笑,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忍不住踹了童惊承一脚。
“你笑个屁啊!吓老子一跳!”
童惊承也不在乎,对他而言,最痛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正如阎守一刚才所说,经历过最痛苦的事情以后,人也就无所畏惧了。
得到了答案,童惊承似乎也释怀了。
他望着半空中徐徐绽放的花朵,由衷地对阎守一说道:
“忆柔死了,你的林紫彤回来了,我祝福你们,能够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借你吉言。”阎守一接受了这份祝福。
童惊承彻底放松下来,双眼望着天空,手脚逐渐冰凉。
在弥留之际,童惊承自言自语道:“真好啊……真羡慕他们……”
他和素忆柔,也经历了许多波澜壮阔。
可他们最终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如今复活素忆柔无望,童惊承反而衷心地希望,阎守一和林紫彤能够走到最后。
只是那一幕,童惊承无法看到了。
龙飞城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凑到童惊承身边。
他探了探鼻息,又试了一下脉搏,最后在童惊承耳边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最后龙飞城才松了口气:“这家伙总算死了!”
阎守一也侧头看了一眼童惊承。
他只轻声说了一句:保重。
……
“童惊承好像死了。”
薛凯站在阎仇的身边,小声地提醒道。
阎仇叹了口气:“他好歹是闾山派千年一遇的天才,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