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就杀了你女儿,否则别想我出来!傀儡师说着往后一退,叶之南趁机飞身而上,携剑向陆以风攻了过去。
两人剑势迅猛,剑光晃眼,砰砰交击,打得火花四射。傀儡师见状从衣袖内摸出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奏起来。清脆的声音在墓室内回响起来,怨偶们闻声而动,纷纷朝陆以风攻了过去。
与此同时,花落雪挣开了脚上的木刺,她一脚踏在棺内,一手正奋力拖拽着江羡鱼。花祈玉急忙扑上去,死死抓着江羡鱼的脚踝,不让他被拖进棺材内。江羡鱼疼得龇牙咧嘴,被他们兄妹俩扯过来拽过去,身体似乎要被他们撕成两半。
你松手!花落雪厉喝道,周身冒着浓烈煞气。
放手吧!这个人不爱你,你带他走也没用啊!
我不管,我就要带他走!除了他谁我也不要!
一切都是哥哥的错,你放过这个人吧!花祈玉苦苦哀求道,无奈妹妹力气太大,他拖着受伤的躯体根本拽不动她。眼看江羡鱼的半边身体都被拽进了棺内,他却越来越使不上力。
江羡鱼也已经疼得麻木,感受到那煞气爬上身体,胸口的跳动越来越迟钝,心想自己是真的要完了
就在这时,花落雪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绿袍人,只听砰的一声钝响,那人竟将花落雪拦腰斩成两半。她怔愣地松开了手,江羡鱼也往棺外倒去。血液从她腰间夸张地喷射而出,溅得江羡鱼满身都是,也溅了几滴到花祈玉脸上。
怨偶是血枫木做的,会像人一样流血,不知道会不会像人一样痛。
妹妹!花祈玉焦急地大喊一声,眼睁睁看她倒入了棺中。
棺内的黑焰霎时滚滚燃起,焚烧着她的身体。她的身躯被砍成两半,四肢却还在痛苦地挣扎,发出凄厉的叫喊,震得人耳膜欲裂。
这一刻花祈玉才知道,怨偶其实也会疼的。因为没有达成愿望,所以不甘心,所以疼得撕心裂肺。他拼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扑向棺内熊熊燃烧的黑焰。他要陪着她,哪怕是奔赴地狱。
别乱来!江羡鱼忙伸脚绊了一下花祈玉,他身体一歪,脑袋擦着棺椁边缘扑倒下来,身体砸到江羡鱼身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凄厉的哭喊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黑焰熊熊燃烧的声音。她纵是再不甘心,人也已化作灰烬。江羡鱼艰难地把花祈玉从身上推开,干咳了两声道:疯子,疯够了没有?
疯够了就好好冷静一下,还有很多人在等你回家。
不要你说!别管我!花祈玉将脸埋在地上,悲愤地用手捶着地面,喉咙里发出艰涩的呜咽。
这时一道绿袍人影来到两人跟前,他杵剑支撑着身体,喘息道: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看吧江羡鱼虚弱地望着牧烟舟,对方身上也有几处血痕,状况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环顾墓室,傀儡师在一旁吹叶,而陆以风正在跟一群怨偶殊死搏斗,不停有怨偶被打散了架,肢体散落一地。四周那些棺材里躺满了猎鲛师,有的失血过多没了气,有的还在垂死挣扎,想从棺内爬出来。
江羡鱼这才想起叶临川,慌忙支撑身体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到一副棺材旁。叶临川正静静躺在棺内,长发凌乱地遮住了苍白的脸颊,一身青袍早已染成了血衣,湿淋淋的贴在身上。
哥醒醒,醒醒啊你!江羡鱼把棺内的人抱起来,摇晃着他的肩膀呼唤他。他双目紧闭,明明身体还是热的,心口却没有了跳动。
他紧紧搂着他,与他额头相抵,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他从来不哭,爹娘死的时候没哭,战败沙场的时候没哭,遭受侮辱时也忍着不哭。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哭的,只有叶临川。
从小到大,这个人最宠爱他,总是无条件的包容他。无论前世今生,无论他是正是邪,这个人二十年相守,十年如一日。他想念和他在被窝里嬉闹的日子,想念被他抱在怀中时的温存,想念亲吻时他唇上的温润,想念缠绵时他身下的火热
一阵风过,几片血枫叶从墓室顶部飘落,陆以风和叶之南斗得正凶,怨偶们围在一旁伺机袭击。而他横剑一扫,两只怨偶又被打散了架,残肢撞地发出刺耳的哐啷声。
傀儡师还在吹叶,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像激鸣的山泉。墓室顶部的破洞里又跳下数只怨偶,一齐朝陆以风围攻而去。
速战速决!傀儡师冲叶之南下令道,叶之南立即转剑飞砍,招招直刺敌人要害,渐渐把陆以风逼到了角落里。
眼看陆以风就要败下阵来,破洞处又跳下来一个瘦小的人影。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望着傀儡师抽噎道:巫奇澜,你就是巫奇澜吗?我阿爹巫灵尘,有话让我捎给你。
巫灵尘?你是说黄泉山主巫灵尘?
阿爹说,黄泉山是你的家,我们来接你回家。
哈哈哈,好笑!谁跟你们是一家?黄泉山的都是背弃先祖的叛徒!
他的名字叫巫奇澜,虽然也姓巫,但跟黄泉山的巫人不一样,他背负着先祖的使命,代代传承只为守护诅源。时光荏苒六百多年,守诅的族人因为反噬接连死去,他是这一代最后的血脉。
可是阿爹说了,想接你回家
你闭嘴!我的家在这里,我死也要守着这里!不不不,不是我死,而是你们死!巫奇澜说着转向江羡鱼,又冲怨偶们下令道:快把他扔到棺材内,再耽误时辰就过了!
怨偶们听令冲向江羡鱼,江羡鱼还伤心地搂着叶临川,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牧烟舟愣愣杵在一旁,手还捂着腹部的伤,他一咬牙,便挥剑挡在了二人身前,为他们挡住冲来的怨偶。
叶临川你听好了,不准死在这种鬼地方!这次我救了你,以后你可得加倍还我人情!听见了吗?给我起来继续打!牧烟舟边说边砍杀怨偶,转眼身上又添了几处新伤。
巫奇澜看怨偶们被拖住了,便继续吹叶,想召集更多怨偶来墓室内,可他一连吹了几个急音,墓室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他索性扔掉叶子,打算亲自把江羡鱼拖进棺椁内,不料刚走出两步,腿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回头一看是楚儿。
放开我!巫奇澜不耐烦地踢了楚儿一脚,哪料这小子个头小,力气却大得惊人,任他再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得。
不放,打死我也不放!阿爹说了想接你回家的!
再不放手就杀了你!巫奇澜踹不动楚儿,又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狠命地朝楚儿背后刺了过去。
就不放,接你回家是阿爹的遗愿!
巫奇澜握着匕首正要刺入楚儿背部,手上的动作却忽然僵住了,诧异道:你说什么,这是巫灵尘的遗愿?遗愿?
呜呜呜我阿爹死了,就刚刚死了,被石心诅反噬死的
什么?黄泉山的巫人也会被反噬?
原来,黄泉山的巫人虽然背弃了先祖的遗志,但多年来一直承受着相同的恶果,这一刻,巫奇澜忽然觉得自己不孤单了。
片刻的失神,头顶出现了几个闪烁着金光的小东西,其中一只飞落在了巫奇澜肩上。他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只纸鹤。
这纸鹤陆家的!巫奇澜转目望向头顶,一群黄袍人出现在了破洞边缘,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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