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所以我现在后悔了。我原本想着冒充陆以风,统领神陆庄,把江天宝库据为己有,再毁掉其中的秘密。可事不由人,陆以风这家伙确实不好惹,我夺舍还不到两天,他又把他的身体给抢了回去,害我还差点成了孤魂野鬼。
不巧就在前几日,陆家的人通过纸鹤找到了鬼月城,我看陆小宝这孩子就在其中,又趁机夺了她的舍。哈哈哈,要想杀了我,除非你们连这孩子一起杀掉,否则你们就是再来一支猎鲛军都没用,谁也别想破掉我这石心诅!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守着这害人的诅?
江羡鱼皱紧眉头,心口的刺痛令他浑身发抖。他额上冷汗潸然,抬目望去,那些棺材里躺的居然都是活人,看衣袍似乎是前不久遇到的猎鲛师,绿袍的是牧家的,黄袍的是陆家的。
你抓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傀儡师笑道:等到今夜阴时,你和花家那姑娘拜堂成亲,借着她的执念,再利用你还有这些人的血献祭,这诅又能大大加强,那些鲛人在中诅的瞬间就会死掉,连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诅咒鲛族吗?
为什么啊,这说起来是个相当久远的故事了呢。在讲这个故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觉得人和鲛之间,能有真正的爱情吗?
江羡鱼愣了一愣,这才道:我觉得有。
那你觉得,人和鲛的爱情能长久吗?
这个不知道。
他和叶临川,还能走多远?
如今你落水为鲛,还罹患石心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狂咬人,你觉得那个人还会真心爱你吗?没准你一死,他又找别人快活去了,跟你一起做过的事,他找别人也能做。
江羡鱼心中一阵难过,对方好像看穿了他的一切。
人和鲛,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海里,注定要陌路。即便是产生了感情,也会稍纵即逝,从一开始就不该越界,更不该抱有期待。
江羡鱼眼底泛起血光,不悦道: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有没有人爱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要讲故事你就讲,不讲的话,我们这就开打,把你的怨偶们都调动起来。
别逞强。江羡鱼把江轻魂的意识压了下去,又冲傀儡师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曲折,你不妨讲来听听。
傀儡师这便抱着白鹅,坐回了昏暗的角落里。
这事还得从巫族说起,提起巫族,很多人都会想到黄泉山,其实黄泉山的巫人,都是巫族的叛徒,他们抛弃了先祖。真正的巫族故乡就在这里鬼月城。
很多很多年前,我们巫族有一位巫女,和海里的鲛人相恋了。巫女作为一族之长,不顾众族人的反对,执意与鲛人成亲,甚至还生下了小孩。人与鲛生下的孩子,虽然没有鱼尾,但模样却像鲛人一样好看。一家子虽被人说三道四,倒也过着幸福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他们的孩子还没满周岁,鲛人就因急事回了海里。巫女痴痴等着他,一等就是三年,鲛人杳无音信。于是巫女冒险去鲛宫寻找鲛人,这才发现鲛人原来是一位尊贵的氏子,可他却娶了别的鲛女为妻,还生下了一个小鲛人。
她问鲛人为什么,鲛人却装作不认识她,还要赶她走。她求鲛人跟她回去,只要他跟她回去,她可以原谅一切。她甚至低声下气地跪下来乞求,但鲛人无动于衷,一脚无情地踹开了她。
悲愤至极的巫女大闹鲛宫,疯狂地杀掉了鲛女和小鲛人,自己也弄得遍体鳞伤,撑着最后一口气逃出了鲛宫。她回来后不久,鲛人就带着鲛军杀了过来,大肆屠杀城中百姓,那个鲛人甚至当着巫女的面,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
最后,巫女被鲛人亲手凌迟处死,但她残魂不散,怨意浓深似海,于是夺舍重生,召集幸存的巫族子民布施石心诅,诅咒所有鲛人都得不到真爱,一旦产生爱意,便会心脏石化而死。鬼月城的数百条冤魂与她的怨念契合,使得这诅经年累月久不消散。
数百年来,鲛族饱受折磨,这就是报应啊!
沉默了会儿,江羡鱼才道:是鲛族不对,但为什么要因为一个鲛人的过错,而牵累到整个鲛族?其他鲛人是无辜的。
别跟我说无辜!鲛族当年屠城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无辜?明明是巫女一个人犯下的错,却要全族子民来偿命。这诅,活该他们受!
此刻江羡鱼心口剧痛,不由得扶墙跪倒下来。身旁传来一阵咔嚓声,有人走了过来。回头一看,是花落雪。
她蹲在他身旁,抚弄他的鬓发道:鱼儿哥,你歇歇吧,等今晚阴时拜完堂,我就能带你走了,你就能永远地解脱了。
我不明白我这么差劲的一个人,你究竟喜欢我哪里?
不知道,就是看着你就开心,想多看看你,一直看着你。花落雪把江羡鱼扶起来,让他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伸手为他盘发道:你发冠散了,我帮你梳好。
我心里没有你,你这又是何必?
我不管,就要和你成亲。她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嫁给他,就算他不爱她,她也要把他永远束缚在身边。怨偶,就是靠执念而活的。
江羡鱼疼得浑身冷汗,心口的绞痛不断侵蚀着意志,他脑袋一歪就昏死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摇着他的肩膀呼唤他,他勉强睁开眼睛,眼前还是这座火影摇曳的墓室。
墓室顶部不知何时破了个巨洞,外面是婆娑的血枫林,一轮朦胧的紫月悬在头顶,居然已经到了夜晚。
角落里传来傀儡师的声音:还有一刻钟就到阴时了。
花落雪盖上红盖头,过来扶起江羡鱼道:我们准备拜堂吧。
他甩手挣开她,却有气无力的。环顾四周,花祈玉也在,他正半死不活地坐在石阶上,翻着眼睛瞪着他们。令江羡鱼惊讶的是,叶临川居然也在,他瘫坐在一副棺材旁,浑身血迹斑斑。两人目光相触,只是望了一眼,对方所遭遇的事就了然于心。
哥江羡鱼挣扎着要过去,花落雪又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这时叶之南拖着剑走了过来,他停在叶临川跟前,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道:看来看去,还真不知道你这孽种像谁,明明是江锦立和那个贱人生的,却长得都不像。
叶临川咬牙不语,无论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对这个曾经养育自己的人,他终究是下不了狠手。
开始吧。叶之南说着就揪起叶临川,粗蛮地把他扔到棺椁内。与此同时,几名怨偶也走了过来,握着剑守在其他几副棺椁旁,目光森然盯着棺内昏睡的猎鲛师们。
又要干什么?叶临川错愕地用手臂支撑起身体,叶之南却一剑抵住了他的咽喉,冷漠道: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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