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楔子般打入了叶临川心底,当初他为江羡鱼放弃了一切,可对方始终不懂自己的苦心,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难道你对羡鱼,你对他也叶临川问不出口,只是隐隐觉得,花祈玉对江羡鱼的感情像是因爱生恨。
花祈玉微微挑了一下眉梢,什么叫我对他也?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叶临川听出是江羡鱼的声音,立即转身飞奔而去。花祈玉见状大喊道:站住,你把我的灵穴解开!不然我明日就带人去越水抄了江天堡!
叶临川回头又送了花祈玉一针,两个时辰后灵穴会自行解封,不可强行冲穴,否则后果自负。
花祈玉瞥着胸口的银针,气得额上青筋暴起,灵蝶察觉到他的愤怒,都不敢落在他身上。
街道尽头是一家破败的宅院,院中有一片杂草丛生的水潭。江羡鱼就靠在水潭边,下身已经化作了鱼尾。而那些红袍猎鲛师横七竖八地倒在岸边,一个个双眼翻白,四肢还在微微抽搐。
你没事吧?叶临川急切地奔走过来,江羡鱼却蓦地游了开去,冲他厉声喝道:你先别过来!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灵闪,这具鲛身居然会灵闪!江羡鱼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一群猎鲛师挥剑砍上来,他心念一急,全身气血逆流,鲛尾上竟流转出万道银电,如雷击般把他们全都击晕了过去。
叶临川看着猎鲛师们的惨状,心中便明白了过来。大多鲛人都会用灵力操纵水,还有一小部分鲛人拥有特殊的灵力,而灵闪就是其中一种。一万个鲛人中才有一个会灵闪,这种鲛人又被称为魔鲛,往往是一个鲛族部落的首领。
在过去,江羡鱼和叶临川涉猎过各个氏族的鲛人,但遇见的魔鲛没有超过五个。因为魔鲛一旦出现,往往能只身灭掉一个猎鲛团。
你看看这些人是不是死了?江羡鱼环顾着猎鲛师道。
叶临川便蹲下来,检查了一下猎鲛师们的脉搏,答道:还好,只是晕过去了,不过等他们苏醒后,可能脑袋和手脚都没那么好用了。
江羡鱼这才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幸好我及时收住了灵力,要是我不小心把这些人杀了,花疯子就更加不会放过我了。
说到花祈玉,叶临川立即快步走到池边,伸手要把江羡鱼搂起来。江羡鱼忙挣扎道:别碰我尾巴,我身上余力未消会伤到你。
没事。尽管摸到江羡鱼的鱼尾时,叶临川感觉手指有明显刺痛,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将他搂了起来。
花祈玉就在附近,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叶临川说着,便抱着江羡鱼从宅院后门穿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花祈玉破解了灵穴封印,并迅速来到了街道尽头的废宅里,却见自家猎鲛师东倒西歪,极其难看。他嫌弃地用脚把其中一个踹醒了,问道:你们抓的人呢?
那名猎鲛师一边抽搐,一边结巴道:回主,主上,是不,是搞错了?
你怎么突然变结巴了,吃错药了?
没,没吃药,方,方才是,是个鲛人。我,我们,被他的,灵闪,闪到了手脚,不听使唤。
猎鲛师一边说一边抽搐,嘴角歪斜似要流口水。花祈玉实在看不下去了,又给了他一脚,让他躺平了回去。花祈玉踱了一圈,诧异地回头道:你说刚才那是个鲛人,还会灵闪?
是,那不可能,是江,江羡鱼啊
花祈玉思忖道:灵蝶不会认错的,那个就是江羡鱼。
可,可他
行行行你闭嘴吧!花祈玉知道属下想说什么,因为江羡鱼是一代猎鲛师,不可能选择在鲛人身上复活。但如果是别人故意想让他复活,那可就由不得他选了。毕竟,想让江羡鱼复活的不只是花家。
天色近黄昏,飞鸟倦归巢。
叶临川蹲在溪边,小心地给雪鹱处理伤口。江羡鱼坐在一旁,托腮看着自己的倒影。他原以为这副鲛身就是一个普通鲛人,哪料到是魔鲛级别的,没准还是某个部族失踪的首领,想想就头疼。
你和花祈玉是不是有什么感情纠葛?叶临川忽然问道。
江羡鱼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算是有吧。记得几年前花家办寿宴,咱爹就带我过去贺寿了。我闻着他家酿的花蜜酒特别香甜,没忍住就偷喝了一坛,然后就被花祈玉发现了。他竟勃然大怒,要我给他家妹妹道歉,说酒是他妹妹酿的,不能随便给陌生男人喝。
我说,就一小坛子酒至于吗,我可以赔他很多坛。他不听,拔剑就要砍人,狂追着我跑了十里路,当时可把我累坏了。
后来呢,你道歉了吗?
江羡鱼笑着摇了摇头,他根本就追不上我,我本想着回头给他妹妹赔个礼的,可他每次见了我都各种挑刺,我就懒得理会了。
那你有没有招惹过他妹妹?
我没事干嘛要招惹他妹妹?我连他妹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只记得那小姑娘身上很香。但你知道我最闻不得女人香了,每次闻见就会长一脸红疹子,所以我对他妹妹避犹不及。再说了,我家照水妹妹清水出芙蓉,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乖巧又聪颖。我有个这么好的妹妹,干嘛要去惦记别人家的妹妹?
也是,等我们回江天堡了,就让照水去藏书阁给你查查卷宗,也许能查出你这副鲛身的身份,毕竟魔鲛的数量很少。
江羡鱼点了点头,叶临川又问:那你和花祈玉之间,还有别的过结吗?特别一点的,比如单独相处之类的?
其他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他那毒牙利嘴的,我哪敢跟他单独相处?他不天生一头卷发么,有次我嘴贱喊他小花卷,他居然一口气给我取了十几个绰号,骂人还不带歇气的。我当时就觉得他是个疯子,从那以后见了他就躲。
叶临川忍俊不禁,你觉得,花祈玉有可能喜欢你吗?
江羡鱼噗哈哈地笑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其实我问过他我哪里惹他讨厌了,他说我哪里都讨厌,非常无敌之讨厌,叫我有多远滚多远。我想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他花祈玉绝不会跟我笑着说话。怎么,你今天撞见花祈玉,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还是一副对你恨之入骨的模样,说不定等我们回江天堡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咱家喝茶了。
江羡鱼苦笑了一番,余光瞥见溪水变红了,诧异地问道:雪鹱流了这么多血吗,连溪水都染红了?
叶临川捧着雪鹱站了起来,不是雪鹱的血。
放眼望去,整条溪水都变成了淡淡的血红色,一个红袍人影被溪流冲了过来,两人忙不迭走过去查看。叶临川粗略检查了一下,那人已经没气了,脖颈处的伤口一招致命。
这是花家的猎鲛师,怎么会死在这里的?江羡鱼看向上游,血水还在源源不断的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