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棋没好气地推开压在她身上的蒋茂君,谁上你嘴巴上没个把门的,没有真凭实据的事也敢说于顾元青听,我看你早晚会死在这张嘴上。
这我倒是不担心,就凭咱跟顾老大的关系,再怎么说他也会留我一条命不是,我倒是挺好奇这一年顾老大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变化这么大,刚才我还以为看见我大伯了呢。蒋茂君说来还心有余悸。
不知道。薛棋摇头,你回家问问你大伯不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蒋茂君一拍脑门,拉上行李,就风风火火地嚷着要回家。
望着蒋茂君丢下她准备独自离去的薛棋,不知怎的一下子就红了眼圈,没忍住喊了他一声,学长!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蒋茂君回头笑着问道。
没事,就是想跟学长说,一路顺风。薛棋含着泪对蒋茂君挥挥手,就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蒋茂君揉了揉在乡下刚剪短的寸头,对薛棋突然的话语感到十分不理解。
但他向来是个粗心大意的性子,对搞不懂的事也不强求,既然没有想通薛棋的用意,索性他也不想了,还是先回家问问顾老大的事比较好。
不会他们去乡下一年,顾老大真的去混黑了?
顾元青高高兴兴出门,却是黑沉着一张脸回来,一回来就把常年带在手腕上的手表取下来,连同那件被他穿得都起球的黑色大衣脱下来叫顾元筝拿去扔了。
可把顾元筝吓得不轻,茫然无措地抱着衣服和手表,不敢有任何动作。
紧接着她又看见顾元青把他房间里那台宝贵得不能再宝贵的对话机抱出来拿着螺丝刀准备拆了。
顾元筝觉得自己都快要魂飞魄散了。
还好顾元青拿着螺丝刀拆了两颗螺丝后,似乎又想通了什么,把螺丝又装了回去,叹了口气又把对话机给抱回屋里。
顾元筝松了一口气,也跟着把衣服和手表抱回顾元青屋里平平整整地放好,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并下定决心以后一定离她哥远一点,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元琴接到李英信的时候,马上就要临近过年,当她看到信上的内容也与李英一样气闷胸短。
这一年看着家里寄来有关于弟弟的信,她也深深的为有这样一个弟弟而骄傲,甚至她把所有有关于刊登着弟弟成就的报纸都收集了起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回到京城在妈妈坟前烧给妈妈看。
她甚至都想过把报纸砸在那家人的脸上看看,当初被他们抛弃的孤儿寡母如今是何等的有出息。
但这封信实在是有些颠覆她对弟弟的认知。
顾元琴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寒风透进来,好好冷静过后,她从抽屉的最下面翻出另外一个信封,信封上只写着一个中文姓氏,下面是一串英文,望着那串英文,顾元琴的眼睛骤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第110章高速
有心要挣名额后,季晓淳一直从过年忙碌到七月,人都被晒黑不少,终于在七月底那天,被扈水兴给叫了过去。
骄阳似火,即使是傍晚那股燥热劲也依旧没有褪去,不过是从村尾走到村头,季晓淳还是走出了一身汗水。
白色衬衫后背被汗水打湿,若隐若现出少年宽厚的肩膀,连扈水兴都不禁愣了愣,当初那个个子不高营养不良的少年终是长大成人了。
季晓淳抹了把额间的汗水,笑容清爽,叔,有事吗?
是有点事要与你说道说道。扈水兴抬眼瞧了瞧这个明显与他们乡下格格不入的少年,神情有些落寞,穷乡僻壤不留英才啊。
叔,你说。在扈水兴家季晓淳也不客气,给扈水兴到了一盅凉白开,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仰头喝下,来缓解身上的燥热。
扈水兴却是没有什么心情地道,是这样的小季,今年我们大队有个农民工大学生的名额,大队开会后,觉得你这个小同志在我们大队表现良好,一致决定把这个名额给你,九月就要开学了,这段时间你也别上工了,好生准备准备吧。
季晓淳表情一滞,这段时间他忙里忙外的,都差不多把这件事给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名额还是落在他头上。
那甜甜?
季晓淳没有忍住问了一句。
扈水兴摇摇了,叹息道,女大不中留啊,关于名额的事我也不瞒你,原本大队是不打算外放的,就是想留给甜甜,这孩子都是她大队那些叔叔伯伯看着长大的,还能便宜给外人不成,你说是吧。
季晓淳点头,现在的一个大学生名额可与不可求,有这样的大好机会,自然是要紧着自家亲戚来的。
可你看甜甜这半年来,何曾有过上进心,每天下了工就去二队学校学习画画,哼,她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啊。扈水兴一说起这事,牙齿就咬得咯咯作响。
任谁知道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想必也不会有一个好脸色的,尽管这头猪长得不错,还有文化。
季晓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扈甜甜到现在都还以为她的小心思藏得很好,结果现在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就她自己不知道。
算了,随她去吧,我就这一个女儿,还能把她绑在身边不成,早点嫁人也好,省得看得心烦。扈水兴嘴上说着大方的话,其实心里可不得劲了。
对于扈水兴的家事,季晓淳也不好插手,点头应着,乖乖当个树洞。
总之,这名额定了下来,小季你就回去多准备准备,到了大学里可得好好学,认真学啊,不求你有多高的成就,但也不要给我们高产大队丢人。许是扈水兴家常唠叨够了,又唠叨起季晓淳来。
叔,放心,我一定好好学认真学,绝对不辜负高产大队的这番心意。
季晓淳的话说得扈水兴笑逐颜开,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扈水兴对季晓淳去大学读书也没抱太高的期望,毕竟他是知道这孩子是没有正儿八经读过高中的,在大学里能不能够跟得上进度都难说。
但是就冲这孩子这股认真对待学习的态度,他心里也宽慰不少。
回家之后,季晓淳就开始筹备起来。
另外一边,顾元琴也在办调离农场的事,由于农场的特殊性,不是说她想要离开就能够离开的,所以还要等待一段时间。
索性她也不是很急,且安心等待着。
八月底,收拾好行囊的季晓淳终于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通知书。
季同志,你以后可就是个大学生了,到了大学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父老乡亲啊,虽然我们高产大队没有生你养育你,但这些年,你也是在我们高产大队长大的,我们同样是你的亲人。大队长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季晓淳的录取通知书交到他手上,郑重地说了一番话。
季晓淳拿着同志书,险些热泪盈眶,望着高产大队这些朴素的队员们,心中也充满了感激,队长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季晓淳都不会忘记自己是从高产大队出来的。
好孩子。大队长拍拍季晓淳的肩膀,放心地让他离开。
蒋茂君知道季晓淳要去读大学后,也是震惊得不行,搂着季晓淳的脖子,一个劲的嚷道,我说老大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闷声不响地干了这么大一件事,我就说你怎么过年不回去呢,害得我一时嘴瓢差点被顾老大给五马分尸。
他来找我了?季晓淳的眼睫一颤。
是啊,大冬天的一大早就搁火车站里等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等情人呢。蒋茂君没心没肺的三两句话就把在火车站那天的事给抖了出来。
季晓淳听完后心中一默,去年一年他陆陆续续给顾元青寄了不少信,但都没有得到回信,他还以为顾元青还在生他的气,过年那段时间他又忙就把不回京的事给忘了
完了,这次他死定了!
季晓淳心尖拔凉,恨不得立马冲到京城去给顾元青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