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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冥在地窖中躺了七日,他如今神力不济,伤口难以愈合,胸口如同热油煎灼,地下潮湿,伤口生疮怄烂,整个窖中漫着腥气。
大大小小的神官请见,殷冥上神皆未理会。
包括殷渊。
殷冥窝在窖中,正用湿布一根根擦玉衡的脚趾,头顶上方忽传来一阵阵“咚咚”的敲门声,又急又快。
管事的声音透进来,道:“上神,不好了!”
“一位殷姓小神数次求见,您闭门不见,今日,他闯了神殿……被神雷劈昏在殿中,请您过去看看……”
“……”
殷冥擦到玉衡身上,把一些脏污仔细擦干净。
管事:“上神……”
未得到回应,外头又敲几次,犹豫道:“主上,那他擅闯神殿,便先将他押入神狱了……”
殿中死寂。
管事心道,上神不愿被打扰,这些琐事,大概是不在意的,便回了句“小的去安排了”便退下了。
殷冥俯身亲了下玉衡嘴唇,道:“这小子,年少轻狂,也该受些管教了。”
殷渊下了九荒殿神狱。
此事传出时,百花神女正在逍遥殿,同司药神君说话。
短短数日,百花神女消瘦不少,眼下一圈青黑,面色苍白,她同司药神君道:“事到如今,我都看到了他的坟,却还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她喝了不少酒,此时醉的厉害,司药神君在她肩上拍了几下,道:“其实也好,解脱了。”
百花哭道:“狗屁话!”
“谁说死了就是解脱,你看光明殿那些新神,哪个不是坤泽,定会愿意帮他……就差那么一点……”
“怎么就不能再等一等……”
司药神君忽然想起他最后一次见到玉衡,顿了顿才道:“他已经等很久了。”
百花和司药正在拌嘴,外头有人通传:“神君,大事不好,新飞升来的那个神官,先是刨了玉衡神君的坟,又闯了九荒殿,已经被关押了……”
神女:“什么!”
百花神女冲去九荒殿时,司药神君匆匆跑去了玉衡坟前。
他跑的极快,路上经过几座神殿,耳边似乎有谁在叫他的名字,穿过人群时,不知被谁踩了一脚,靴子都甩掉了。
司药神君没停下来,等他喘着粗气看到刻着玉衡名字的碑冢,四下散开的黄土,掀翻的漆色棺板。他缓缓走过去,看到空棺。
空棺?
司药神君目眦欲裂,喉头梗阻,一股火气在心口横冲直撞,他按住胸口,当场跪下。
怎么会是空棺?
重婴殉神格修为,换玉衡肉身不灭。
一年之中,他日日焚香,日日探望,心中想着,倘若玉衡能有一丝魂魄留存,也不想他寂寞。
哪怕一刻,他都不想玉衡再难过了。
可他守着的,是个空棺。
那玉衡呢?
他都已经死了,就不能自在些么?
司药神君一拳锤在地上,力道极大,指骨不知断了几根,疼的他跪在玉衡坟前,掉出眼泪。
“司药神君。”身后倏忽有人叫他。
司药血红着眼睛,掀起眼皮,看到个熟人。
“三清?”
三清却好似听不见了。
他飞升那日,彩霞祥瑞,钟柱轰鸣,万神来贺。他只想去见神君,却被道喜送福的众神绊住。
大喜掩了新丧,那日,满天神佛只知光明殿入主新上神,那有人在意一个没什么名堂的神官没了性命。
三清上神也不知晓。
宴后夜里,他探访廉贞殿,见到几条白布挂在门前,三清手脚发抖冲进去,被重婴上神拦住了。
重婴上神认真道:“玉衡最好面子,他不喜欢有人看到他这幅模样。”
三清未能见到玉衡神君最后一眼。
分明,他历劫之前,神君同他说,会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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