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刚才被谢嫔的声音吓到,又乍然听说她死了,整个人处于悲痛之中。等看到小小软软的女儿,皇帝将女儿抱进怀里,忽然悲痛大哭起来。
皇帝的哭声跟刚才谢嫔临终前一样凄惨,听得旁边的后妃们直搅帕子。一个嫔而已,陛下哭成这样,要是自己死了也不知陛下会不会伤心。
皇帝是真的难过,这么多年,他在意的人都渐渐离他远去。秦先生对他没有以前亲热了,裴先生毅然决然离去,谢嫔死了……
孙太后见儿子哭的这么惨,心里也有些不忍,等他哭了一阵子后劝道:“皇儿,莫要难过。谢嫔为了皇嗣而去,你既然觉得难过,给谢嫔好好发丧,以后好好对这个孩子,虽然是个公主,也是咱们家头一个孩子。”
皇帝听到这话后哭声才小了一点,抬起头对孙太后道:“母后,追封她为贵妃好不好?”
孙太后一噎,从嫔到贵妃,这提的也太狠了。但看到儿子哭成这样,人都死了,算了算了,贵妃就贵妃吧。
于是,刚刚因为生孩子而死了的谢嫔成了先谢贵妃。
谢贵妃难产而亡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皇帝一片痴心,竭尽全力给谢贵妃发丧,每天亲自看着孩子。他真是亲自带,他本来每天都没什么事情,现在多了个孩子,他仿佛找到了有意义的事情一样,除了喂奶他不会做,抱孩子哄孩子,他什么都学。
孙皇后和孟淑妃等人多次表示要把孩子接去养,皇帝不肯,他说谢贵妃为了孩子死的,他要是把她的孩子送给别人,她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心。
后妃们又说不改孩子的玉牒,她就是谢贵妃的孩子。皇帝仍旧不是不肯,还直通通说不是自己的孩子谁都不会真的心疼。
这话一出,孙皇后等人的脸都绿了,再也没人提把大公主接去养。皇帝把大公主养在自己的宫殿里,因为带孩子太忙太累,他也没多少时间去排练歌舞,御花园也不去了。至于临幸嫔妃,除了孙皇后那里他隔几天会去一趟,其余人都是他叫到自己的宫殿里去。
后妃们打翻了一地的醋坛子,一个死了的谢贵妃和一个公主,几乎占据了皇帝大部分的感情。
就在皇帝刚刚学会怎么利索地给孩子换尿布,谢贵妃难产而亡的消息传到北地。此时柳翩翩刚刚满月没错就,谢景元把家里的事情托付给她,点了三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往南而去。
谢景元命裴谨言写了一篇清君侧檄文,孙氏家族把持超纲,孙侯爷打压异己,孙太后不顾人伦与亲外甥通奸、命成年皇帝在后宫带孩子、不肯还政,孙皇后戕害谢贵妃,臣谢景元继承谢家百年忠贞,为不辜负先帝与先仁孝太子的信任,保皇权不至于落入孙氏之手,今顺承天意,发兵剿灭孙氏家族与秦孟仁,保陛下江山无恙。
谢景元的清君侧檄文一出,秦孟仁同时也发了檄文,谢贼割裂江山、不尊皇族,残害孟将军父子,人人得而诛之,今奉太后娘娘与陛下旨意,捉拿逆贼,统一河山!
双方人马几乎是同时出动,谢景元命袁奉贤驻守边关与外面的草原,全力抵御关外各外族,不得放一人入关!他带领其余四虎将与若干将领一起倾巢而动,全力奔赴南边!
镐京城政事由柳王妃统领,姚太傅、毛将军辅佐,若有人不尊王妃令,杀无赦!命尘扬、玄武与卫清和守卫王府,凡王妃、郡主与世子出门,必须百余名侍卫护卫!
刚刚满月的柳翩翩把孩子丢给奶娘,一头扎进前朝,日夜不休开始忙碌起来。
前方兵马几乎同时到达边疆,这里是一座叫坤水的城池。谢景元在城外三十里的地方驻扎,秦孟仁这次的队伍比较庞大,白敬朝为首,夏江明、陈越林与朝中另外四个老将为辅,另外还是十余个新提拔的年轻将领,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之辈。
当然,秦孟仁依旧是监军,他虽然不懂打仗,但他知道怎么把控局势,这正好是白敬朝的弱点。
双方在坤水城列阵,谢景元二话不说,先派出柳文锦和谢景泰,白敬朝派出夏江明与一位老将,双方打了个天昏地暗。夏江明虽然与白敬朝一样是天赋型将领,但毕竟缺少历练,柳文锦和谢景泰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夏江明在老将的带领下才勉强没有败的太难看。
战役逐渐升级,远在镐京城的柳翩翩时刻关注前线动向,大力补充粮草、兵器,天寒地冻,还要不时往前线发棉衣棉裤。
这一战打的无比艰难,双方势均力敌,打了不到一个月,双方各有胜负,谢景元凭着自己杀人王的锐气,艰难地往前推进了上百里路。
柳翩翩日夜忧心,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十月底的一天,柳翩翩正在与姚太傅商议怎么筹集粮草,外头有人匆匆来报。
“娘娘,卫大人求见!”
柳翩翩有些吃惊,卫清和是王府副长史,寻常无事从来不找她,且府里人知道她最近忙于战事,基本上已经成了甩手掌柜,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
柳翩翩的表情比较严肃:“让他进来。”
卫清和急匆匆而进:“娘娘,出大事了!”
柳翩翩拧眉道:“什么事这样惊慌!”
卫清和对旁边的姚太傅拱手打招呼,然后对柳翩翩道:“娘娘,城外清风山有异常,臣着人去看了看,仁孝太子的衣冠冢和赵姑娘的墓都被人挖了,而且赵姑娘的尸身不见了!”
柳翩翩惊得手里的奏章差点掉了:“你可看准了!”
卫清和一脸焦急:“臣岂敢说谎,这贼子十分缺德,不光挖了仁孝太子的墓,连碑都推倒了。”
柳翩翩大怒,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摔到地上:“何人如此大胆!”
卫清和一脸为难:“娘娘,臣已经派了王府里几十个侍卫守在那里,要怎么安排后面的事情,臣不敢擅专,还请娘娘示下。”
柳翩翩当年因为不能给仁孝太子正儿八经发丧而心痛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有了个衣冠冢,现在还被人挖了,她感觉自己心里一股怒火在烧。
烧了片刻后她冷静下来,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必须去看看。
此人一连挖了两个坟墓,必定是北地的仇人,甚至有可能是秦孟仁的细作,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姚太傅劝道:“娘娘,城中离不开娘娘,臣代娘娘去吧。”
柳翩翩挥了挥手,然后对卫清和道:“你去把玄武叫来。”
很快,玄武赶了过来,柳翩翩立刻吩咐道:“玄武,点一百人,随我去城外。”
玄武应声而去,柳翩翩又对卫清和道:“你去通知谨言,等玄武的人一到,让他跟我去城外。”
卫清和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裴谨言脚步酿跄而来,进门后他焦急地看着柳翩翩:“柳姐姐,是谁挖走了赵姐姐的尸身,让她泉下难安!”裴谨言焦急之下也忘了喊王妃。
柳翩翩并不在意,轻声安抚他道:“别急,我们一起去看看。”
裴谨言点头,虽然满脸焦急,仍旧不忘嘱咐她一句:“外头冷,姐姐才出了月子没多久,穿厚点。”
柳翩翩嗯了一声,回后面的侧殿里换了一身厚棉袄,又取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披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出来。
“走吧!”
柳翩翩坐上了自己的车驾,裴谨言与卫清和骑马,在玄武的一百人护卫下,浩浩荡荡往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