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吩咐玄武:“去告诉大嫂,让她带上袁婶子来陪同郡主。”
安阳郡主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谢景元听令,我这里有太后娘娘懿旨一封。”
谢景元嗤笑一声:“安阳,你真是白长年岁不长脑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身份,还跟老子这里耀武扬威。老子明白跟你说,老子早就跟你没关系,老子的正房太太是柳家嫡长女,仁孝太子的亲表妹。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今儿晚上让我舅嫂好吃好喝招待你一顿,明日就给老子滚蛋。惹急了老子,送你去关外和亲。你不是厉害吗,让那些胡人好好收拾你。”
说完,谢景元转身就进屋:“关大门。”
安阳郡主愣愣地看着关上的大门,脸上的怒气一闪而过。
旁边的嬷嬷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郡主。”
安阳郡主忍住怒气,就这样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她忽然掏出帕子开始哭泣,哭得呜呜咽咽,一边哭一边道:“景元,当日是我不对,你走后我日日后悔,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我们两自幼定亲,只有你能救我了呀。景元,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谢景元早就怒气匆匆回了后院,到了垂花门那里,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收起怒气。
等走到正房门口,谢景元的脚步就这样悬在半天空。他看到了什么?正房门口立着一根烧火棍!
谢景元吞了口口水,假装没看见那烧火棍,继续往前走。
刚到门口,柳翩翩正好撩开珠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将军何故发怒?”
谢景元也不瞒着她:“这个疯女人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想来讹我,还说自己有太后的懿旨,我压根没理她。”
柳翩翩皱了皱眉:“她不好好做她的郡主,来这里做甚?”
谢景元拉着她进了屋:“别管,我让人去请大嫂和袁婶子,让她们两个去招呼这个疯女人,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门外头,安阳郡主刚哭了没多久,袁太太和徐氏匆匆而来。
徐氏看着面前落魄的安阳郡主,心里有些吃不准,听说她有太后懿旨,可怎么看起来一点不像个郡主的样子?
徐氏看了一眼袁太太。
郡主品级高,袁太太带着徐氏一起行礼:“见过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擦了擦眼泪,扭头看向旁边的两个人,眼神冷冷的。
“你们是来看本郡主的笑话的吗?”
袁太太笑着回道:“郡主说哪里的话,您是朝廷郡主,来边城散心,我们合该尽地主之谊。”
安阳郡主不认得袁太太,但她认识徐氏:“这不是柳大奶奶吗?”
徐氏脸上几乎没有丁点笑容,她公事公办道:“郡主安好,这里风大,郡主不如随我们一起去驿站歇着?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随时迎接郡主下塌。”
安阳郡主看着眼前依旧紧闭的大门,矜持地点了点头。
安阳郡主上了自己的车,徐氏和袁太太上了另外一辆车,三人一起去了驿站。
安阳郡主本以为驿站里会很干净,有高床软枕,奴仆成群,可没想到里面居然空空荡荡的,只有张简单的床,上面的被褥看起来十分破旧,屋子里里面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其余什么都没有。
不仅如此,那驿丞还是个老头子!
安阳郡主看着眼前的屋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氏:“柳大奶奶,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徐氏微微一笑:“郡主,西北刚刚遭受浩劫,多少百姓食不果腹,郡主是朝廷的郡主,这个时候理应带着我们一起节俭度日,这样才符合郡主的身份。妾身家里日常从不敢超过三个菜,家里孩子一天最多只敢吃一顿肉。目前只能有这个条件,还望郡主能海涵。”
安阳郡主咬着牙道:“柳大奶奶可真不愧是我朝六品诰命,事事为百姓着想。”
六品两个字,安阳郡主咬得特别准,仿佛带着讥讽一样。
徐氏并不在意,墩身给安阳郡主行个礼:“驿丞那里妾身已经吩咐过了,郡主的日常供应会按照官府定的标准来,若有怠慢,还请郡主看在西北现在百废待兴的份上,包涵则个。妾身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就不多叨扰了,妾身告退。”
说完,她笑着对旁边的袁太太道:“婶子,我先回去了。”
袁太太也笑着给安阳郡主行礼:“郡主早些安歇,若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可以让人去叫我。”
二人联袂而去,全然不顾已经气得发抖的安阳郡主。
走到大门口,一向温良恭俭让的徐氏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要脸!”
袁太太也有些生气:“侄媳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大咧咧地就说要跟元若完婚,当日他们退婚闹得满京城皆知,连我在边关都听说了,这会子说什么年少不懂事,这是要来恶心谁呢。说出去的话,难道还能收回来不成!”
徐氏止住了脚步:“婶子,您先回家,我去看看大妹妹。”
袁太太点点头:“多劝着些,元若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不用担心这个郡主。这个时候两口子可不能离心,不然要被人家钻空子。”
徐氏点头:“多谢婶子,今日有劳婶子了。”
二人在驿站门口告别,徐氏很快去了谢家,夫妻两个正等着她呢。徐氏看到正房门口的烧火棍后笑了笑,心里的怒气平复了很多。
见到徐氏,柳翩翩起身亲自给她倒了杯茶:“大嫂莫要生气,不值当。”
徐氏端起茶杯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看吧,要不了多久,满城都会传遍她那句要来完婚的话。她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谢景元等徐氏抱怨完之后才开口:“当日我从京城离开时,孙侯爷曾说过把她送给我做妾的话,我没搭理他,没想到这个老贼真把人送来的,这是平白要恶心我!”
柳翩翩皱眉道:“安阳郡主好歹是个郡主,怎么就任由孙家这么拿捏她?”
谢景元冷笑一声:“因着晋王造反,京城剩下的宗室现在过得猪狗不如,连个屁都不敢放。汾阳王以前还有份差事,现在就剩下一个空头王爷,手里一点实权都没有。等到他儿子只能领郡王,还要看孙太后高兴不高兴。这等看人脸色的宗室,在实权官员面前别说挺腰杆子了,连话都说不上。”
柳翩翩想了想之后道:“看来孙侯爷是想使离间之计,把郡主送过来,若是能进了我们家,到时候朝廷给她撑腰,说不定还能爬到我头上去,到时候我娘家有意见,可不就要跟你置气。天下谁人不知我大哥是你的左膀右臂,若是我大哥起了二心,你早晚得完蛋。”
谢景元叹了口气:“你明白就好,我还担心你跟我生气。”
柳翩翩笑一声道:“谢大人小瞧我,不过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