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幼帝忽然重病!
大年三十那天,谢景元几乎是寒着脸往家而去,到了家门口,他将缰绳扔给铁柱,大跨步往院子里而去。
到了垂花门门口,谢景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带上微笑沿着抄手游廊绕过东厢房往正房而去。铁柱跟在后面叹了口气,然后也挤出笑容跟着往正房而去。
年夜饭已经好了,就等着这兄弟二人呢。
谢景元挑开帘子就发现柳翩翩和星辰月升带着两个孩子玩呢,见他进屋,柳翩翩将落落递给月升,主动迎接了过来。
“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军营里吃年夜饭呢。”
谢景元看到旁边盆子里有热水,伸手进去洗洗手:“怎么会,我答应你要回来的,肯定不会食言。”
柳翩翩与铁柱打招呼:“铁柱回来了。”
铁柱笑眯眯的:“大奶奶近来可好?我有一阵子没回来了,落落都这么大了。”
柳翩翩接过孩子要递给铁柱,被谢景元一把抢走:“想抱孩子,自己娶婆娘生去!”
铁柱一点不生气,跟过去对着落落做鬼脸,逗得落落笑个不停。
谢景元逗了一会儿孩子后开始祭祀,祭祀结束后柳翩翩让星辰和月升几个端来年夜饭,几人一起坐了下来。
谢景元抱着落落,铁柱抱着平安,一边吃饭一边逗孩子。
柳翩翩明显感觉到谢景元有心事,当着众人的面她什么都没问题,等吃过了年夜饭,屋里只剩下夫妻两个,谢景元这才开始跟她说京城里的事情。
“陛下病重。”
柳翩翩吃了一惊:“可严重?”
谢景元的双眼里毫无温度:“据说,烧了三天三夜,人好后就有些不大机灵。”
柳翩翩结结巴巴起来:“傻,傻了?”
谢景元点头:“孟将军告诉我的,虽然不是彻底傻了,但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跟他说话要等好久才会有反应。”
柳翩翩被这个消息惊的半天说不出来话,片刻之后她惊呼一声:“这可了不得了,景元,天下要大乱!”
谢景元嗯一声:“肯定会乱起来!头先宗室与太后打嘴皮子官司,一个说要还政,一个说要裁夺用度,吵吵嚷嚷没个结果,没想到天降这样一道横祸,打乱了我的计划。”
柳翩翩的心往下沉,片刻后问道:“你说,诸王纷争是不是很快就会到来?”
谢景元冷笑一声:“看吧,要不了多久,晋王肯定会要求孙太后过继宗室子弟。孙太后自有亲生子,岂会答应过继。她肯定想着先让孙侯爷掌权,等陛下大婚后生两个儿子,就还能保得住皇位。可陛下才十岁,等陛下的孩子长大,黄花菜都凉了。”
柳翩翩先是嗤笑一声,然后笑起来,笑得一声比一声大,笑到最后,她居然开始流眼泪。
谢景元见她这样子,立刻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翩翩,你别怕,陛下傻了,往后不管宗室里谁继承帝位,我们家都能有个新的开始,也不会再有人打压我们。”
柳翩翩一边笑一边哭:“景元,你看,表兄的仇老天爷替他报了。孙太后当年一杯毒酒毒死了姑母,去了表兄半条命,现在轮到她儿子了。哈哈哈哈哈,她以为抢到皇位就能万无一失了吗?做梦,做梦!我就看着她怎么失去这一切,失去她处心积虑得来的这一切。”
谢景元将她搂得紧紧的:“你说得对,因果报应,天理昭张,说不定是表兄在天之灵的安排呢。我倒要看看孙家这回要怎么办,晋王要怎么办,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柳翩翩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等她停止了哭泣,谢景元低头又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别怕,目前的局势对我们是有利的。”
柳翩翩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说,秦孟仁会怎么处理现在的局面?”
谢景元哼哼两声:“他肯定舍不得之前的大好局面了,陛下就跟他儿子一样听话。且等着吧,他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陛下只是反应有点迟钝,谁也不能说他真就是傻了。”
柳翩翩嗯一声:“你在军营里也要小心,孟家说不定现在就等着把孙家打下去呢,你这把好刀孟家岂会让你一直藏在刀鞘里。”
谢景元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若是宗室掌权,肯定也会来拉拢我。若是孙太后能保住儿子的帝位,往后肯定没有精力再来寻我们的麻烦。你别担心,大不了就是这一群人相互打一架,谁赢了谁当皇帝。说起来还要感谢秦孟仁,前一阵子他把宗室过年的钱都发给了军队,我那五个大营里现在马匹和兵器都配的足足的,西北军军粮也十分充足。”
柳翩翩在他怀里蹭了蹭:“之前你说你们一起下一盘棋,这下子计划赶不上变化。真要是乱起来,他一个五品官起不了多大作用。”
谢景元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传闻,决定还是跟她分享一点,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听说,孙太后非常听他的话。他经常大晚上才从宫里离开。”
柳翩翩呼啦坐起身:“可别胡说,他这人最好个面子,怎么会干这种不体面的事情。”
谢景元又一把将她捞回去:“谁知道呢,都是小道消息。算了,别说那些了,咱们说说家常话。”
柳翩翩开始找话题:“今儿大年夜,不知道我爹有没有去我哥家里。我爹去了,不知道周姨娘去不去,还有周姨娘的儿子呢。”
谢景元啧啧两声:“我要是周姨娘我就不去,抱着肚子带着儿子在家里过年不好。你爹手里有钱,她只管在家里吃吃喝喝,何必去你大哥家里看脸色。”
柳翩翩哼一声:“她可不是那等韬光隐晦的人,比我二娘还能折腾。”
谢景元闷笑起来:“岳父怎么净喜欢这种小辣椒。”
柳翩翩伸手拧了他一把:“胡说八道!”
谢景元见她刚哭过的脸上又带上一丝娇媚,伸手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怀里,轻声跟她说话:“要是天下能一直太平就好了。我去找份差事,每天当差结束回来吃饭。一个月有几两银子俸禄就好,够我们吃喝。日子平安顺遂,多好。”
柳翩翩开玩笑:“那可不行,一个月几两银子够干什么,还不够买根簪子的。”
说起银子,谢景元想起个事儿,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柳翩翩:“这是今年孟将军给的年例,你拿着。”
柳翩翩拆开一看,里面是两千两银票:“这是人人都有的吗?”
谢景元点头;“若果不是人人都有,我也不敢拿。”
柳翩翩又问道;“上回跟你去的那些兄弟们家里的抚恤银子都发出去了吗?”
谢景元点头:“发了,我自己还贴了五千两,给他们一人多一两银子。别小看这一两银子,能买一旦粮食,说不定能救人命呢。”
柳翩翩叹口气:“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一点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