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别生气,我明天带他去看大夫,我买礼物上门给他赔礼。”
柳翩翩的声音波澜不惊:“你为何要打他?”
一向伶牙俐齿的谢景元忽然语塞,他能说他听见裴谨言去柳家提亲时心里很愤怒吗?不能,说了她肯定会骂他多管闲事。他能说他想到那小子把自己当枪使唤就想打他吗?不能,是他自己说有事去军营找他,而且裴谨言一大早为她奔波那么远,这会子她心里说不定正感动着呢。
他娘的,合着老子忙活半天,最后那小子变成了大好人。
柳翩翩见他又往后挪了两步,收回了目光:“你不是要去我哥家里,快去吧。”
谢景元见她不再盯着自己,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哪知柳翩翩忽然对着他墩身行礼:“多谢谢大人为了我的事情归来,还请你以后莫要再打人。你最近风头盛,说不定已经点了人家的眼,若是再不知拘束,哪天就要被人家背后算计。”
谢景元听见她这口气,心里又骂骂咧咧开来,小小年纪跟个老学究一样,就知道教训人,不愧是柳元济的亲生女儿。
他从鼻孔里嗯一声:“我晓得了。”
柳翩翩抬眼看着他:“谢大人,谨言是个好孩子,温厚纯良,还请谢大人以后莫要再打他。”
谢景元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他温厚纯良?他明明一肚子鬼主意!
可面对这样认真的柳翩翩,谢景元只能认输:“是我不对,往后你监督我,要是我再打他,你只管来打我。厨房有烧火棍,你放心,我保证不还手。”
柳翩翩起身看着他:“谢大人是好个人,谨言也是好人,我从不打好人。”
谢景元心里一哽,夸他的时候就是单独夸,夸我的时候还要另外带一个,老子是不是永远都不如那些个读书人。
他见柳翩翩眼里带着一丝期盼看着自己,心里又翻腾起来,就是这种眼神,每次她这样看着老子,老子就好像欠了债一样不能拒绝她。
谢景元在心里叹口气,然后点头:“我知道了,是我的错,以后我保护他好吧,谁欺负他我打谁。”
柳翩翩笑起来:“打架不好,咱们尽量不打架。”
谢景元见她笑起来,心里也跟着高兴,他看了看外面的天:“你们歇着,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他拔腿就跑了,就跟鬼撵他一样。
柳翩翩带着月升一边收拾厢房一边等待。
那边厢,谢景元到柳文渊到家里时,果然,屋里正一大屋子人呢。
柳文锦开门见到谢景元后十分恭敬:“谢大人来了。”
谢景元嗯一声:“都来了?”
柳文锦点头:“除了大哥和翩翩,都在呢。”
正院正房里挤挤挨挨,里面柳公绍正在骂柳元济,骂的十分厉害,旁边薛氏也跪在柳元济身边,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谢景元一进屋,大伙儿都拿眼看着他。
柳文洁很机灵地给谢景元倒了杯茶,旁边六郎给谢景元让了个座位。
谢景元接过茶慢慢喝,一言不发。
柳元寿摸了摸胡须问道:“景元,翩翩怎么样了?”
谢景元今日态度很好,用恭敬的语气回道:“二老爷放心,有月升和铁柱在那边陪着呢,无妨。”
柳元寿点头:“多谢景元相助,不然下午云家来人时我们还不知要如何交代。”
谢景元哦一声:“云家下午来人了?”
柳元寿叹口气:“云家来请期。”
谢景元冷笑一声:“这云家可真是心急,怎么,大老爷给了日子吗?”
柳元济满脸羞愧:“爹,都是儿子的错。”
柳公绍抬脚踹了他一下:“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们的错?那婚书是你签的,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柳元济低下头不说话,片刻后抬起头看着薛氏:“你三番五次挑事儿,我留不得你了。”
薛氏也抬起头看向柳元济,眼里无悲无喜:“怎么,老爷要休了我吗?”
柳元济满心愤怒:“三丫头被你送到秦家做妾,现在又要把大丫头送到云家去。你这个毒妇,我的女儿都要被你毒害了。”
薛氏呵呵笑起来:“她们也是我的女儿,我给她们找婆家不对吗。秦家有国公爵位,你们柳家现在屁都没有,三丫头去做个妾难道不对?至于大丫头,又泼辣又刁钻,云家愿意要她是她的福气,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完,薛氏又哈哈笑起来。
谢景元抬手抓起旁边差盘子里的一粒瓜子,顺手弹了出去,正好砸在薛氏的门牙上。
瞬间,薛氏一声惨叫差点把房顶掀翻。她那一颗门牙活生生被打了下来,满口鲜血。
谢景元慢悠悠喝了口茶:“老子平生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一边算计别人,一边打着为别人好的名号。既然这么好,大太太何不自己去那富贵窝里享受。反正大老爷现在又老又穷又迂腐,你每日还要洗菜烧饭,去了云家那富贵窝,从此吃香的喝辣的,岂不妙哉。”
柳家人都皱起了眉头,这贼小子骂起人来是真不讲究,管你什么长辈晚辈,犯了他的忌讳他就要骂,骂的又刁钻又毒辣,难怪京城人都说他混不吝。
薛氏疼得倒在地上捂着嘴哭嚎,一边哭一遍骂:“你这个克父克母的短命鬼,我诅咒你将来不得好死。从出京城到现在,见天跟我作对,你这个黑心的狼崽子!”
谢景元冷笑一声:“继续骂,让我看看你儿子的骨头有多硬。”
薛氏的哭声卡在喉咙里,然后一声悲鸣继续哭,却不敢再骂谢景元。
谢景元看向柳元济:“大老爷,休了大太太,云家就不会来逼婚了?那婚书是你签的,又不是大太太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