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吕袁桥平时总是以一副温吞性子慢条斯理样示人,又好说话,至少祈铭和林冬都没见过他跟人起冲突。这眼下气氛剑拔弩张的,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深知吕袁桥隐藏在好好先生外表之下的犀牛脾气,高仁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袁桥,二吉就是演示下案发现场。

演示案发现场用掐人脖子啊?吕袁桥没好气道,不是冲高仁,是冲唐喆学。

唐喆学使劲运了口气,在林冬的眼神示意下往后退开半步,勉强压下搓上心头的火气。

就听高仁罕见地提高了音量:你跟罗家楠演示案发现场的时候都快亲上了,这算什么?

被祈铭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吕袁桥喉咙一梗,差点没一口唾沫给自己呛着。林冬上前拍拍他的背,说:你是来接高仁下班的吧?赶紧走吧。

他知道这俩人合租,高仁总搭吕袁桥的车上下班。

是,我来接他下班。吕袁桥见台阶就下,转头对高仁说:走吧。

等着,我换衣服去。

高仁顶着气鼓鼓的包子脸往外走。吕袁桥跟在他身后出去,就听走廊上传来我什么时候跟师兄要亲上了?你可别乱说,没看祈老师拿什么眼神儿看我呢!。

祈铭低头一推眼镜,冷哼一声。

拿过尸检报告,唐喆学冲祈铭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祈老师,耽误你下班了,我还有个问题。

自从知道祈铭的父母都死于毒蜂之手,他看到对方不免有种心虚感。保密纪律当然要遵守,可从情理上讲,还是为对方感到抱歉。不过总归有一天会将毒蜂缉捕归案,到时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告知祈铭一切。

我还有报告要弄,暂时走不了。祈铭点了下头,还有什么问题?

他是想问,为什么当时的调查人员没能发现这个疑点。虽然相处时间才勉强半个月,但林冬非常清楚唐喆学的思路。

唐喆学本来想说组长你都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可琢磨了一下略感不妥,生生把话就着唾沫咽回去。

这仅仅是推断而已。祈铭眉梢微挑,车祸造成的损伤千奇百怪,现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不是你们特意提出颈部掐痕的问题,我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法医报告没有任何问题,痕检鉴证无懈可击,侦查员的调查方向也没有错误,另外在嫌疑人认罪、且所有证据都明确指向车辆撞击致死的情况下,你会旁生枝节去追踪数千个可能性中的一个么?

唐喆学了然点头:懂了,那组长,咱是必须查这个案子了?

等了两秒没听见林冬的回应,唐喆学侧脸望向视线低垂着的人,意识到自家组长这是又走神了。相处才没几天他就发现林冬有这么个毛病,前一秒钟还注意听人说话,下一秒就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

顺着林冬的视线,他发现对方是在盯着刑摄拍的尸体照片,顿时明了林冬走神的原因车祸死亡现场,勾起了他最惨烈的记忆。

组长,组长?

唐喆学出声唤他,只见那几乎顶到镜片上的浓睫微微一颤,空洞的眼中骤然凝起丝光亮。

他伸手接过卷宗,线条紧致的下颌坚定一顿。

查,明天一早去案发现场。

下车看到七年前的案发现场居然还是原封原样,这让唐喆学未免倍感意外。不过看看不远处那片拔地而起的新楼,想必脚下的这片地方过不了多久也会被开发商抢占。

案发地位于城乡交界处,双向两车道,路两边都是果园,没有路灯。当时死者被早起来果园干活的农民发现,头朝北脚朝南,仰面躺在长满杂草的排水沟槽里。

拿出刑摄照片对比路面,林冬往前走了两步,指向脚下:车轮印在这个位置,由南向北,逆向行驶,根据凶手

他稍作停顿,似是在权衡用词,然后继续说:根据嫌疑人供述,撞倒死者后他便仓皇驾车逃跑,并没有下车查看死者是否立即死亡。

身处案发现场,卷宗里的文字和照片叠加起来在唐喆学眼前形成了一副清晰的画面:他们在车外起了争执,嫌疑人上车欲驾车离开,死者阻拦,被撞入排水沟,首次撞击至昏迷,二次撞击致死

乡下的温度比城里略低,冷风迎面吹来,呼吸间的淡淡白雾随风飘散。唐喆学抬眼望向道路的尽头,那里有座村庄。大概是占迁农田的补偿款富裕了这片世代务农的土地,家家户户都是三四层的小楼,只有迎着路面的那一面墙上贴着瓷砖,其他面都是光秃秃的水泥。

盖这种楼的目的是为了占迁时多拿补偿款,装潢无需精美。

唐喆学偏头问林冬:死者并不是村子里的人,那她大半夜的来这干什么呢?

这是当时没调查出来的情况之一,死者并非本地人而是外地务工人员,但是在哪上班具体是干什么的无从得知。警方是根据死者包里的身份证查到亲属信息,通知家属来认领尸体。

那么晚出城,应该是接到活儿了。林冬说。之前调查此案的警察也是如此推断的,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推测。

啊,是啊,打个黑车来这边接活儿,不想付车资就让司机拿嫖资抵。唐喆学四下看看,然后迈步跳进排水沟里,来回走了几圈,呼出口白气,却没想到为了五块钱而殒命异乡。

林冬走到排水沟边缘,低头望向脚底滚落的碎石,额前那绺白发被初冬的冷风轻轻吹起。唐喆学站在沟底,需要稍稍仰脸看他。林冬鼻尖微红,眼中凝起抹对逝者的惋惜。

抬手指向唐喆学脚下,他说:她人生的最后一刻就躺在这里,只有孤独、寒冷和恐惧相伴不,没有人该如此死去

视线穿透时光与空间,腾挪至盘山公路陡峭石壁下那惨烈的车祸现场

车体扭曲变形,五死三重伤,救护车到时只有一个还有意识。路途遥远又下着瓢泼的大雨,伤者被到医院时医生们已是无力回天。那一天的雨究竟有多大林冬已经记不清了,就记得太平间里的低温,穿肤透骨。

经常偷着在他背后比兔耳朵的那个人,静静地躺在半拉开的抽屉里,苍白,冰冷。他用手盖住那张年轻帅气却毫无生气的脸,试着分给对方一些体温,却发现自己几乎和对方一样的冷。

他觉得快要被冻透了。

热源靠近,林冬骤然回神,发现自己正被唐喆学紧紧抱住。他错愕地睁大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从细细的灰色镜框上缘探出。

我看你一直抖,组长,冷就先上车吧。

唐喆学的笑容活似一轮烈日,瞬间烫热周遭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狼嚎~抱上了,四舍五入就是

我们二吉是小狼狗,汪汪汪!感觉这本恋爱谈的比猎证要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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