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来我家组长是被狠狠伤过心啊。
由于第二三四起的受害者家属已搬离原居住地,并且更换了联系方式,他们只得先去第五位受害者家中进行问询。
第五位受害者是名十六岁的少年,名叫严玉杰。缢死在自家卫生间的水管上。如果不是印在磨砂玻璃上的血手印,完全就是个自杀现场。
他家那栋楼一看就是七六年大地震后建的抗震楼,四十多年的楼龄,目前已面临拆迁,楼外到处是大大的拆字。道路狭窄违建过多车不大好停,唐喆学开着车绕了好几圈,才找着个可能会被因违章停车贴条的空当把车塞进去。
严玉杰家住五楼,唐喆学上楼时发现由于楼里的住户大多搬走,楼又快拆了,灯泡坏了也无人修理,楼道里显得既压抑又逼仄。来开门的是严玉杰的父亲,年逾六十,已是满头白发。他们过来的路上已经和对方先联系过了,就是他接的电话。
屋里很乱,打包的和待打包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严父也没请他们坐下,一是屋里确实没地方可坐,二来他对警察很是失望,二十年都没能还他儿子一个公道。
他自顾自地点上支烟,站在厨房门口边往地上弹烟灰边抱怨:还以为没人再查了,我儿子就这么白死喽。
唐喆学没搭茬。他听过的询问录音里,这严老爹当初一个劲地问办案人员找着凶手是不是能让对方赔偿之类的问题,意思是说反正人都死了,不能白养活这么些年吧?
他真心觉得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父亲,所以才会养出个跟外头欺凌霸弱的混蛋儿子。
不管过去多少年,该查的案子警方一定会查。林冬见过形形色色的受害者家属,严父在他看来并不算极品,我们来是想问问您,当初有谁因为您儿子的行为而导致需要就医的?
严父那俩小眼珠登时挂满不悦,语气也不耐烦起来:嘿!死的是我儿子!你怎么反倒怪起他来了?
林冬心平气和地说:我没有责怪您儿子的意思,但这个可能是他被杀的原因,所以我们一定要调查清楚。
小孩打打闹闹那不是常有的事么?能为这杀人?严父不屑轻嗤,你们查了二十年,就得出这么个结论,呵,警察可真好当哦。
你到底想不想查出你儿子是被谁杀的?
唐喆学这火一下就被搓了起来,搭上他个高,往严父跟前一压,把人愣是逼退进了厨房里。眼前所见让林冬彻底明白史队长把唐喆学送他这来的用意了,确实,这小伙子脾气是有点儿急。
还得磨,真碰上那出口成脏胡搅蛮缠的主,怕不是得跟人打起来。
他伸手把唐喆学往后拽开,挡在两人之间继续说:这是怀疑的方向,任何线索我们都得追踪到底。根据对严玉杰同学和老师的询问,得知他在学校里并不安分,有的同学甚至被他欺负到要转学,至于他平时都干了些什么,我想您心里有数。
我我哪知道他都干了什么,有什么事老师都跟他妈联系严父磕磕巴巴地说,离婚之后孩子归我他妈也不怎么管我这工作忙,见天不着家,孩子在学校里混成啥样我是真不知道。
我不是质疑您的家教问题,我只想知道,严玉杰有没有把同学打进过医院里。
严父皱眉仔细想了想,说:好像是有个孩子流鼻血了吧还是怎么的一开始说是我儿子打的,可他后来承认是自己摔的。
去的哪家医院?林冬问。询问时不能提供任何信息诱导证人,要让他们凭自己的记忆来作答。
严父这眉毛拧得更紧:他妈处理的这事应该是第一医院吧,就在我儿子他们学校隔壁那条街上。
林冬要求道:麻烦您,和您前妻联系确认一下。
严父看起来不是很乐意,但抬眼一看唐喆学瞪着俩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盯着自己,只得拿出手机拨通前妻的号码,并在林冬的示意下开启了免提。
那天是去的第一医院看的急诊,你躲了,我差点让人家长给撕了!
听到严母时隔多年还怨气满满的抱怨,林冬回头和唐喆学交换了下眼神。
行,对上了。
调查方向是有了,可要从二十年前的记录里找出接诊医生,那基本等于大海里捞针。总不能把那时在第一医院急诊外科干过的大夫全都查一个底掉,还得继续锁定嫌疑人特征缩小调查范围。
忙活两天一宿没睡,唐喆学回局里赶紧先去领了张行军床,往屋里一架,跟林冬说组长我睡半个钟头,定好手机闹钟躺下就着了。
还说悬案组不忙呢,感觉比在分局刑侦支队也轻松不到哪去。
将外套给唐喆学搭上,林冬转身走到分析案情用的白板前,拿起记号笔从打了个问号的位置拖出条线,于末端写下嫌犯特征四个字。稍作停顿,开始唰唰写字。
半个小时一到,闹钟铃声突兀炸响。唐喆学蹭一下坐起来,奋力与睡意挣扎一番后打着哈欠喊林冬:组长你也睡会吧
林冬没说话,眼睛始终盯着白板上自己写下的字迹。唐喆学把外套搭回门后,凑到林冬身边看他写的东西。大问号之外还有好几个小问号,每个问号后面都有备注。
他看到林冬用红笔在严玉杰的名字后面打了个问号,没有任何备注。
这是什么意思啊组长?他问林冬。
林冬放下记号笔,收手双臂抱胸说:我想不通,凶手为何在杀死严玉杰之后就收手了。照他的作案频率和杀人冲动,不该就此停下。
查的严吧唐喆学抓抓后脑勺,语气不大确定,李队不是说,那会儿都快全城戒严了。
林冬摇摇头。
不,杀人对于连环杀手来说,就像瘾君子嗑药一样,上瘾,即便是外部压力再大,也很难说停止就停止。
这下唐喆学也陷入沉思。人的行为都是有规律可循的,由习惯和思维方式决定。林冬说的没错,突然停手对于一个半年内就杀了五个人的凶手来说,确实很不合常理。
被抓了?他又提出自己的疑问。通常来说如果一个惯犯突然销声匿迹,有很大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被抓,限制了人身自由。
林冬否定道:不大可能,他行事谨慎思路缜密,杀死五个人尚未留下破绽,不该在其他问题上犯错。
那唐喆学将目光投向白板,从头梳理林冬写下的内容,边看边念叨,第一个受害者的行为是促使凶手开始杀人的诱因,据此判定凶手有过类似的经历中间几个都是无法克制的冲动,到最后一个未成年人
未成年三个字忽然给了林冬一条思路,他回手拍了下唐喆学的胳膊说:凶手经历惨痛事件时正处于与严玉杰差不多的年龄,杀死严玉杰对凶手来说,相当于杀死当年的自己,一切的痛苦都结束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看也写,哼,扑街作者的倔强哈哈哈
来唠嗑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低音安九1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