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管理,可他懂治病救人的法子。
接管这具身体后,他就有了事业发展的目标,而林南省山泉县,就是他的起点。
收拾完行李后,他睡了一觉。在梦里,原身的记忆更加具体清晰,仿佛他自己已经变成了原身,又仿佛他本来就是这里的段书桐。
董含月赶回家后,茶都没喝上一口,问保姆张婶:童童回来了吧?
童童是段少的小名,从小喊到大的。
张婶点点头,指指楼上,面露忧色,少爷心情好像不太好,上去好几个小时,一点动静都没有。
董含月一听,这还了得?!她儿子就没这么安静的时候。
段盛业那个挨千刀的,居然那么狠心让儿子去山泉县,儿子这是在伤心哪!
她不再踌躇,立刻上楼去看儿子。
房门没锁,董含月轻轻扭动打开,房间里寂静得一丝声响也无,窗帘被拉得紧紧的,一点儿光也透不进来。
借着房门打开透进的光,她看到床上鼓起的人形。
悄悄走近,还能听到轻浅的呼吸,青年俊秀白皙的脸露在被子外面,一头枯黄色的微长头发摊在枕头上,显得人格外安静清秀。
董含月捂住胸口,她儿子怎么就这么乖这么可爱呢!
至于大白天睡觉这件说不过去的事,被她浓烈的母爱给鞭笞走了。
为了不打扰儿子睡觉,她轻手轻脚走出去,关上房门。
下楼后,嘱咐张婶:晚上做点童童爱吃的菜。
张婶把段书桐当亲儿子待,连连笑着答应。
至于被迁怒的段盛业,他爱吃不吃。
在梦中重新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时光,段书桐晚饭前终于醒过来,这才多了几分真实感。
不管是外来客,还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都叫段书桐。
原身的亲人、朋友,在他重温旧梦之后,已经烙在灵魂里,他现在就是段书桐,享受亲朋爱护的同时,也有守护他们的义务。
当然,事业线坚定不动摇。
段盛业已经下班回家,坐在沙发上看经济新闻,见段书桐精神奕奕下楼,轻哼一声,没说话。
董含月揪了一下他的胳臂肉,关切瞧着段书桐,童童啊,这次酒驾确实是你的不对,你爸爸一时在气头上,他让你去山泉县也不是真心的。
肉疼的段董,面容扭曲一下,坚决不让步:他必须得去!
即便老婆要跟他分房睡,他也要让这个蠢儿子吃点苦头。
酒驾事件不过是个导.火索,段盛业早有锻炼儿子的念头,他段家的基业以后是要交给儿子的,总不能让他百年后不能瞑目吧。
以前的段少或许不懂他老爹的意思,现在的段书桐却很理解。
他捧着茶杯,一脸认真道:爸,妈,我会去山泉县的。
见他态度诚恳,段盛业稍稍松口气,随口问道:准备去哪个部门?
依他看,人力部、营销部都不错。
研发部。段书桐斩钉截铁。
段盛业一愣,瞪眼道:你去研发部做什么?你以后是要管理公司的,我让你去那边基层锻炼,不是让你在研发部混日子的。
很显然,那边的研发部在段董眼里,已经是一潭死水,之所以还留着,不过是因为那是老祖宗留下的产业,不好伤筋动骨。
不是没改革过,但收效甚微。
如今段氏家大业大,山泉县的那点遗产,段父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
段书桐神色平静,反问:姐做得不好吗?
这跟你姐有什么关系?别转移话题!段父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段书桐一点也不怕,姐入公司后的成绩大家都看在眼里,她非常适合管理公司,我是学医的,对这些一窍不通。段氏交给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个兔崽子说什么!段盛业觉得自己一腔慈爱碎成了渣渣,你姐总是要嫁出去的。
真交给她,以后姓不姓段还不好说。
他不是不信女儿,他有无数次暗叹,要是女儿是个男娃就好了,可是女儿终究要嫁人。
他不信外姓人毕竟结局惨淡的例子并不少见。
段书桐理解他的想法,也没打算现在说服他,于是退了一步,姐生了孩子上段家的族谱也是可以的。爸,我要去研发部不是胡来的。
你说。
我学的是医,山泉县的春秋堂是咱老祖宗留下的基业,这么些年渐渐式微,您以前也想着跟随潮流,专精护肤品这一行业。可如今护肤品之类的多如过江之鲫,要是没有特别的效果,消费者也不买账。
段盛业点点头,说得没错。
他们段家祖上出过宫廷御医,贵人们的养护法子还是知道一些的,当时选择专精这一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市场上护肤品实在太多太多了,春秋堂的研发产品并没有足以超越其他品牌的优势,只能日渐衰落。
您也知道,小时候爷爷就说我有学医制药的天赋,我想试试去研发部,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更好的产品,实在不行,我再跟您后头学管理公司。
段盛业长叹一声,早知道你小时候就不丢给你爷爷了。
老爷子溺爱孙子,又教他看医书,灌输学医的想法,现在连管理公司都不愿意。
搁别人家,争权夺利早就进入白热化,在他们家,还得他这个老父亲求着儿子争点气。
当然,他这并非冷落女儿。
大女儿是他的骄傲,他是想将家产一分为二的,之所以逼着小儿子学习管理公司,是为了他将来能够守好自己的那份产业。
行了,儿子有自己的打算,你就别跟着瞎掺和。董含月推推他,起身道,吃饭吧。
段盛业委屈,他是瞎掺和吗!他这是拳拳父爱!不过想到儿子刚才安静懂事的模样,他又欣慰得很,觉得儿子上了一次热搜丢了脸,终于长大了。
段家大女儿段思芙实在太忙,晚饭没能赶回来。
听说老爸要赶弟弟去驻守边疆,她虽觉得这是个锻炼的好机会,但想到自家蠢弟弟的性格,还是决定抽空回家一趟。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段书桐打算洗洗睡了,敲门声忽然响起。
打开门,一身职业装的年轻女人站在面前,又美又飒,气场强大。
姐?段书桐连忙让开身。
段思芙察觉弟弟没有丝毫愤怒与不甘,心里有些诧异,面上未显,在房间的小沙发坐下,爸让你去林南省,你答应了?
嗯,段书桐有话直说,春秋堂是祖上传下来的,我想去看看。
一潭死水他也能搅动成活水。
以前的春秋堂是医馆,现在变成了医药公司,只是沿用了这个名儿。
段思芙点点头,你决定了就好。
弟弟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亲人只能在他摔倒的时候扶上一把而已。
她起身就走。
姐,段书桐叫住她,你记得多休息,才二十六,眼角有细纹了。
段思芙瞪他一眼,死小子,总是喜欢戳刀子!
我天天累成狗,哪有时间睡觉?
那就多保养保养。段书桐诚心建议。
段思芙不耐烦挥手,滚滚滚!睡你的觉吧!明天早上我就不送你了。
反正跟席家的车,她放心得很。
门关上,段书桐情不自禁扬起唇角,有家人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第二天早上七点,席家的车准时停在院门外。
段家父女早早就去上班,不在家。董含月亲自送儿子上车,跟席端寒暄几句,挥手告别。
车子缓缓驶离段宅,段书桐扭头去看席端,打算说几句感谢的话。
gu903();却见席端靠在座位上,面向窗外,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