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1 / 2)

按理及冠这事儿别人再怎么脚不沾地,也忙不到萧弘头上,不过今日他一回来就开始巡视自己的寝殿。

床铺是新的晒洗过,帐子也都是崭新的,里面的家具物什都是比照新房而来,统统里里外外仔细打扫过。

沈嬷嬷见他一样一样看过来,连屏风摆放的角度都得挪一挪,不仅哭笑不得道:殿下,您这是办喜事呢?

可不就是喜事嘛。萧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一打开,却是一个巴掌大的喜字,瞧着剪得有些毛糙歪扭的模样,可见是他自己弄得。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喜滋滋地问:嬷嬷,你说我贴哪儿好?

沈嬷嬷见着那喜字微微一怔,而萧弘那极尽珍重的模样,让她心中顿时酸楚起来,一时间说不出话。

还是心蕊捧着一条大红被子走进来说:不如贴床头吧,虽然不起眼,可是惜朝少爷应当能看得到,是殿下的心意呢。

从不认同劝阻不了,这些太子东宫的老人,到如今已经完全释然了,也希望这两孩子能心想事成,真能创出一条路来。

是以明日的及冠礼没人关心,可萧弘的洞房却让他周围的人都跟着高兴。

萧弘跪在床头,宽大的手一寸一寸量着床板,左右瞄着距离,最后才将那喜字端端正正地贴在床头正中间,自己瞧了瞧,忍不住傻乐一下。

桌布已经换上了红色,小墩子不知道从哪儿寻来一对龙凤烛,搁在桌上,小玄子又各自一边放了一个酒杯。

等心蕊将大红被子盖好,整个寝殿顿时喜庆极了。

如今就等着贺惜朝来了。

而这边贺惜朝下了衙,也先回了府。

说实话,调.戏萧弘的时候看他似乎游刃有余的模样,实则他也不过是个理论多于实践的新手小白。

又一贯会装,才显得如同情场老手一般。

真到了真枪实弹的时候,他还是很紧张的。

夏荷替他换下了官服,换上了前几天做的新衣,又重新净面梳头,插上玉簪。

望着镜子里略微模糊的脸,他不禁问道:我好看吗?

夏荷将玉佩挂饰一一系到贺惜朝的身上,闻言抿嘴一笑:少爷怕是不知道吧,如今这被誉为大齐第一公子的人可是您呢!不知道多少未婚小姐倾心与您,您说好不好看?

贺惜朝笑了笑,觉得自己被萧弘给传染了,有点傻。

少爷今晚还回来吗?夏荷替他摁平了衣裳褶皱问道。

贺惜朝将折扇一打道:**一刻值千金,自是不回来了。

正说着,阿福匆匆走进来禀告:少爷,魏国公来了。

魏国公会来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贺明睿做下这样的事,他寝食难安,虽然不能将这个不肖子孙给逼过来,可毕竟是孙子,嘴上再怎么说不管,也终究放不下。

魏国公是第一次来贺府,逮着贺惜朝下衙的时机过来。

夏季天日长,夕阳西下,他能看得清这个府邸的格局。

不大,却很精致,光住贺惜朝母子俩尽够了,哪怕再娶个贵女,也住得下。

这孩子向来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魏国公很放心。

花厅之中添了茶水,贺惜朝请魏国公坐下。

大伯母和姐姐可好?

好,如今珊儿整日忙着妇联堂的事情,瞧着比老夫都有干劲,多亏了你。提起贺灵珊,魏国公脸上带起了笑容,詹少奇的事贺灵珊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他欣慰的目光看向摇着折扇的贺惜朝,忽然有些古怪地问:你这是要出去?

一身光鲜亮丽,看着分外惹眼。

贺惜朝淡笑道:与殿下有些事要商谈。

看来老夫来的不是时候。

贺惜朝摇头:无妨,殿下那儿晚些时候去也行,总是祖父要紧。

贺惜朝的嘴一贯是抹了蜜的,魏国公听着高兴,可心里那点愧疚也不免翻腾了起来。

他端起茶水,慢慢喝着,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而贺惜朝拿着杯盖一下一下拨弄着茶沫,看魏国公皱着眉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禁心中一叹,问道:祖父今日怎么来了,前些日子您身体不太好,那便派人来说一声,孙儿登门便是,何必舟车劳顿亲自走一趟?

这种事情已经没脸见人,再摆着架子岂不是更说不过去?

魏国公顿了顿便道:惜朝

嗯?

老夫有件不情之请,却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

贺惜朝故作惊讶道:开不了口呀?

魏国公点头:实在惭愧。

让您居然这么为难看样子真的是件大事了,是需要我跟殿下打声招呼吗?贺惜朝问。

魏国公摇了摇头:无需你做什么,一件陈年旧事罢了,只是提起来未免太过委屈你。

贺惜朝眉毛一挑,于是玩笑道,陈年旧事啊,就别提了呗,我记不得了不就不委屈了吗?

魏国公顿时沉默下来,良久才说:你应当记得清楚。

贺惜朝闻言脸上的笑容也一同淡了下来。

他能体谅魏国公的为难,可饶是如此,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若不是萧弘保护他,死也没放弃他,如今他哪儿有命活到现在,听这老头儿来求情?

魏国公几乎不敢看贺惜朝的脸,不过他不得不说道:惜朝,你那么聪明,应该是猜到了。老夫也是前几天才查清楚,实在震惊不已,痛心不已。我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这么做,简直狠毒愚蠢到了极致,老夫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孙子!

不相信也没见你丢开。

贺惜朝听着,没说话。

今日我是犹豫再三,到了贺府门口本想回去,可最终还是走进来。惜朝,老夫愧疚,可还是希望你能网开一面,看在祖父这张老脸上,就饶过他吧。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当年除名的时候你没捅出去,可见还是股念旧情的。如今,魏国公府就他一个香火,你当时可怜可怜你祖父,不然无颜见贺家列祖列宗!

香火?贺惜朝觉得有点可笑。

他带着怨气问道:姐姐不算吗?她身体流的也是贺家的血,将来招赘生个孩子姓贺不就好了?

你这是说的是气话,女孩儿怎么能算?魏国公瞪了他一眼。

贺惜朝冷笑:他还真不如姐姐。试问今日您来了,那他呢?不来磕个响头吗?杀头的大事就让年迈的祖父替他赔罪,自己却躲在后面,干的是人事?

提起这个魏国公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劝也劝了,贺明睿就跟一头牛一样宁死都不肯服软。

魏国公从来不知道贺明睿如此难以管教!

可事已成局,他不能看着贺明睿去死。

惜朝,祖父一定压着他给你赔罪,我答应你,决不食言。魏国公保证。

其实早就知道亲疏有别,跟这固执的老头儿没什么好计较,可贺惜朝心中依旧意难平。

总是有人替他擦屁股,命可真好。贺惜朝怅然道,不过转瞬之间,他目光锐利起来,若是我不愿委屈,就想以牙还牙让他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