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楼里,靡靡之声,飘飘彩衣,盈盈笑语,乃是温柔之乡。
两个身段妖娆的姑娘,柔弱无骨地攀附在詹少奇的身上,吃吃地笑。
青涩小丫头送上熏人美酒,红着脸便退了出去。
贺明睿放开身边的姑娘,执起酒壶给詹少奇满上酒,又给自己斟上,然后抬起酒杯说:平日里都没空陪姐夫好好喝几杯,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定要让姐夫尽兴。
他说着自干一杯。
詹少奇也不客气,目光往桌上一瞥,自有一双柔荑替他端起来,送到嘴边,仿佛这样喝才有味道。
酒液微洒,溢出杯口,泼上了女子纤白的手指,他干脆将那根手指纳入口中,吮.吸.舔.舐,惹得女子咯咯咯直笑,不禁赞了一声:好酒。
这淫.靡情.色却又老道娴熟的模样让贺明睿微微有些不悦和羞恼。
他虽然不是贺灵珊的亲弟,可也是堂弟!当着妻弟的面这个样子,也太不将妻子和岳家放在眼里。
詹少奇看着贺明睿不愉地撇开脸,不禁嗤笑一声:明睿,这里可是你请我来的。
此言一出,贺明睿顿时尴尬起来。
虚伪!
詹少奇在心里评价了一声,不过他还是推开了身边的女子,敛了神色对着贺明睿说:我找你为了什么,你是知道的吧?
贺明睿闻言笑着点点头,他一边给詹少奇满上酒杯,一边道:说来本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多少年了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我想着姐夫不是外人,有钱自然大家一起赚,只是没想到被贺惜朝全给搅黄了,所有人都血本无归,别说姐夫你,包括我自己,还有李家唉,总之一言难尽,世事难料。
詹少奇说:明睿,别人我管不着,可我,是你劝着拉着说一定赚钱,才放心地把那么大一笔银子交给你。如今赚不赚我已经不求了,不过好歹把本金还给我吧?
贺明睿为难道:姐夫,我理解,可是银子也不在我手里,全部交给外祖了呀!如今李家一团乱,想要拿回银子怕是得需要点时间,你要不再等等,有消息我立刻告诉你。
詹少奇听了把玩着酒杯,突然笑了一声,抬起头真诚地说:我是交给你的,所以我只问你要,李家怎么样,跟我没关系。明睿,这么大笔钱姐夫一个人出不了,都是手底下的兄弟们凑起来的,这攒的老婆本和爹娘的棺材本都给我拿出来了,这钱要是不回来,他们可不答应,怕是那时候咱们兄弟也不好做了。
贺明睿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抿了抿唇,眼里露出阴郁来,但是很快恢复了平常,扯出一丝笑容道:既然是几位禁军大哥的身价银子,的确不能拖。姐夫放心,就是我从李家一两银子都拿不回来,我也先自个儿垫上,不让姐夫为难。
詹少奇一拍大腿,哈哈笑起来:这才爽快嘛,不是姐夫刁难,实在是不好跟兄弟们交代,你多担当些。其实也没多少,就五万两而已。
就五万两银子?
若是曾经李家还没倒,二夫人还当家,的确不算多,可现在,怕是得掏家底了?
不过詹少奇毕竟身份特殊,他也不想跟他闹僵,说不得将来还有用到的时候。
詹少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我派人到府上来取
不用,弟弟亲自送过来,不过五万两这数目不算少,一日之间怕是凑不齐,姐夫在詹少奇的目光下,贺明睿笑道,给我三日,行吗?
三日?詹少奇想了想道,行,三日就三日,那哥哥等你好消息。
他说完一把拉起身边的两个姑娘,走,也该让爷松快松快了!
贺明睿也不管那俩姑娘顿时煞白的脸色,尽自离开了春香楼。
贺明睿回来的不算晚,各院的灯火还是亮着的。
他走进蘅芜苑的时候,见二夫人正坐在桌前犯愁,而桌上摆放着不少匣子,有的里面放着东西,有的已经空了,旁边的箱笼也全部打开。
听着下人禀告,二夫人抬起头看贺明睿,疑惑道:这么晚,还以为你宿在公主府了。
今日公主累了,我就先回来,娘,您这是在干什么?
贺明睿走近才发现,这些匣子里放着的俱是地契房契,还有银票,以及金玉首饰头面。
有些好东西平常二夫人是舍得不戴的,也就他大婚的时候,见戴过一次。
二夫人听着他发问,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你外祖母来过了。
贺明睿一听,顿时心下不好:她来做什么?
她还能来做什么?二夫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李家现在是什么光景,明睿,你应该比娘更清楚。树倒猢狲散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这各个要债,生怕逼不死你外祖!
说到这里二夫人不禁愤愤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是妻族,礼亲王但凡能够说上一句话,就不会是这个样子,至少也别让这么多人催债啊,难道李家真的没落了,殿下的脸上能好看?
那也没办法,如今谁不巴结贺惜朝,看着太子的脸色行事?殿下就是想说,也得有人听才行,更可况外祖是皇上亲口贬斥的,复起无望。贺明睿淡淡地说。
真没想到那个小杂种那么厉害
二夫人咬了咬唇,不过多说无意,她将房契地契都整理起来,和几张银票一起放置在一个匣子中,看贺明睿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她不禁解释道:你舅舅不顶事儿,你舅母回娘家又被奚落了回来,祖辉跟他媳妇听说闹得挺僵,只有你外祖母一个人到处求人奔波唉,今日娘瞧见你外祖母,那么爱光鲜的一个人,头上不过带了几根簪子,小心翼翼地跟我开口,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所以你把银子给她了,给了多少?贺明睿问道。
二夫人说:五万两。
贺明睿睁大眼睛,忍不住提高音量:五万两?
二夫人皱起眉,看着贺明睿大惊失色的模样,不禁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五万两虽然多,可能帮到李家,给了也就给了,这些年你外祖帮衬咱们的可不止这些。
可今日不同往日,娘,李家现在就是个无底洞!你把银子都给他了,那你儿子怎么办?贺明睿心里抓狂,看着二夫人气地眼睛都红了。
二夫人被贺明睿的目光吓了一跳,反问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魏国公府的少爷,就是逼债也逼不到你头上,再说,也不是全给了,娘手里还有上万两在,足够花销了。
不够,不够贺明睿喃喃道,还差四万两娘,你简直太糊涂了!
此言一出,二夫人顿时变了脸色,难以置信地看着贺明睿:你什么意思?娘是李家的女儿,李家有难,怎么能袖手旁观,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良心?贺明睿几乎要疯了,他说,我也缺银子啊,娘,难道您以为我没投钱吗?不仅我投了,我还让别人投了,也是五万两,您说这笔银子我问谁去要?
二夫人呼吸几乎一滞,她膝盖一软,坐到椅子上,良久才问:是谁?